那年夏天,我們登上了海拔兩千公尺的拉拉山,說是避暑,其實另有目的,應該說有其寓意,只是大夥心照不宣。
我們的小巴士在北台灣的崇山峻嶺間盤旋,第一天就攀上了峰頂,大家迎著涼風,看著腳下枝枝杈杈蜿蜒的山路,身旁有人吐了口大氣說:「總算上來了。」我覺得,大夥兒經歷了一段曲折的過程。
山在雲霧飄渺間
回望上山的歷程,一路奇妙而驚險。
大夥坐在巴士裡,一團團雲霧向我們洶湧奔來,到了窗口又紛紛散開了;瞬間,大片大片的山展現眼前,水墨畫的藍,一古腦向我潑灑過來,只好閉起眼睛,想著,是哪位古人畫的,讓人如親臨其境。睜開眼時,巴士仍穿梭雲霧間。
瞬間,小巴士又衝出了雲霧,卻是另一番景象,風聲摻著鳥聲從耳邊「倏倏」飄過,此刻,我們已在路上趕著雲霧;我的視線越過雲霧,抬頭望去,連綿遠山近在咫尺;此時,收音機在播著戰火激烈的新聞,夥伴們輕輕哼起地方小調,悠然自得,山谷裡靜靜傳來「蟋蟋窣窣」的流水聲,綿綿流入心裡,我望向窗外,雲霧、路樹,不停地在身旁穿過,演繹著山中傳奇故事。
遠處山腰,一排登山客向我們搖旗招呼,可惜,小巴士轉彎時把他們拋開了,窗外,只能看見幾片枯黃落葉,悠悠蕩蕩飄過。
站在高崗上
終於遇到了屹立霧中的「仙山」大石雕,小巴從石雕旁的涼亭轉了彎,一路努力攀往峰頂,我心裡期盼著即將來臨的峰頂景象,此刻,小巴轉了個大彎,夕陽餘暉從遠山、篩過身旁濃密的樹蔭,照射過來,劃過山壁,山壁就上了顏色,乳黃色的陽光炫了我一身,瞬間,我們登上了高峰。
站在山頂上,眼看著一顆紅紅的太陽就要墜入連綿起伏的山峰,「好美啊!」「大自然真神奇!」同伴們欣悅地讚美著,我心裡憧憬著,人間仙境!此時,周遭一片寧靜,地上花草、樹木、空氣,處處充滿生機,世間繁華紛沓已回歸自然;忽然,收音機播的戰火的新聞又浮現腦際,我警惕自己,不要忘了此行登山的初衷。
暮色漸漸籠罩整個山頂,幾隻青鳥鳴叫著,落寞地飛過頭頂,飛向遠方。
走在回歸路上
小巴士一層一層下降,我的心一層一層地沉靜,夥伴們都躺在椅背上,歪著頭睡著了,細微的鼾聲裡,雲霧不見了,留在高山上了。
看著大夥迷濛的睡態,聽著收音機又播著戰火新聞,我想起,近年來各地瘟疫、極端氣候、天災人禍頻仍,我們上山躲過了暑熱,卻躲不過源源不斷的災難。
下了山,暑氣逼人,窗外人間喧囂蒸騰,閉緊窗玻璃,我思考起人類災難頻仍的原因。為何如此多災多難,罪魁是誰,禍首為何?是人心壞了髒了,有了名利之心?遠離災難的根本之道何在?
站在廣袤土地上,抬頭仰望天空,幾隻鳥兒翩翩飛過,我想起雲霧飄渺的拉拉山,心中似乎瀰漫著團團雲霧。
窗外,紅塵滾滾。我思索起,這滾滾紅塵中,應該有一個主宰。走在回歸路上的人,重要的是,去找尋並依循這天地間最本源的力量。@*
責任編輯: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