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搶劫偷渡

搶劫偷渡實無奈，身無分文天堂遊，

想起祖傳打砸搶，破舊立新劫萬家。

返家無業必遭殃，遠走高飛闖港臺，

先到東莞找漁翁，重金犒賞逃國門。

在肖美紅的帶領下，這八個紅衛兵來到廣州，他們吃住在二中，玩了幾天後口袋裡的錢都花光了，借又借不到，匯又匯不來，大家十分焦急。

美紅說我們是紅衛兵，毛共的接班人，我們要學習毛共革命的優良傳統，借打土豪分田地為名到富人家去行搶，文革開始時毛澤東不是也驅使我們，以破四舊為名搶劫富人家的金銀財寶嗎？我們何不學習毛共的老傳統，過去我們是幫毛共行搶上繳給毛共的，如今我們以同樣的理由去行搶，但搶了歸己不必上繳。大家聽了美紅的這番話都很贊成，於是討論計畫和實施方案。

一天他們在上九路，撞上一個婦女，背著一隻黑色小皮包，估計包內有錢，他們就開始盯稍，在一個合適的地點，周晉元和另外幾個同學突然向前跑，大喊捉流氓，趁行人混亂從背後將婦女的小提包搶走。後來美紅把搶到的二百多元分給大家。

這時周晉元對大家說，聽說有很多紅衛兵借串聯為名逃到香港去了，如今我們在廣州，一跨就到香港，何不趁機也逃到香港去，嚐嚐那裡資本主義生活到底是個啥樣子。如果好，我們就留在那裡，你們看好不好？經過七嘴八舌的一番爭論，結果八個人都同意。

周晉元又說，到了香港可不會有人提供我們免費食宿的，在那裡行搶肯定會被捉吃官司，沒有錢怎麼辦？肖美紅說還是用老辦法，搶，但這次要搶到足夠用。周晉元問怎樣搶到足夠用。肖美紅說這次我們一定要如此這般地做。於是大家推美紅當總指揮領著大家幹。美紅接過山大王頭銜，她先派三個同學到大街小巷去偵察，選擇動手目標。

晚上九時偵察員回到宿舍，尤泉興向美紅彙報說，我在北京路的大小弄堂裡轉圈，有錢人家不少，但來往行人太多太危險。

第二個劉永泉彙報說，我在荔灣路偵察，那裡有幾家看上去是富人，但家裡有沒有錢沒有把握。

最後回來的是姚錦仁，他彙報說，我在沿江的濱江路饒圈，在66弄內看到一座洋房，住著一對華僑，家裡只有個女傭人，附近住家稀少，沒有多少人在弄堂裡進出，而且有很好的進路和退路，我看他們家裡肯定有錢。最後大家確定濱江路華僑家為目標，明天上午動手。

清晨這群紅衛兵用過政府提供的早餐，穿好軍衣軍帽，戴上紅衛兵袖章，上午九時大家到達濱江路66弄，弄堂裡該上班的、買菜的都出去了，所以弄堂裡已無人進出。於是他們來到12號洋房門前按動門鈴，見有個女傭出來開門，她見了紅衛兵便問道，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美紅答道來破四舊的。女傭回答說，政府已作規定，華僑家裡不破四舊，你們到別家去吧。美紅說我們是廣四中的紅衛兵，奉政府之命派我們來進行破四舊補課的，於是強行進門。

一進門劉永泉就把電話線割斷，把二個老人和女傭關在一間房子裡。美紅向他們宣傳破四舊立四新的偉大思想，強迫他們宣讀毛語錄：「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它不倒……」其餘的人則竄進內室翻箱倒櫃，尋找金銀珠寶、美金、英鎊和港元，但只搜到一隻金錶。

後來幾個同學商量，用第二套方案動真格的，他們就返回到關華僑的小房間，殺氣騰騰地審訊二個老華僑李哲東和他的妻子，你們是哪個外國特務機構安排潛伏在廣州的，他們交給你多少活動經費，你們要老實交代，如數拿出來，紅衛兵的拳頭皮帶可不是吃素的。

那老頭說我是香港良民，兒子在香港經商，我不認識特務，更不會接受特務的派遣和經費，我們回廣州是相信共產黨，所以來這裡養老。

劉永泉說，這個老頭嘴硬，不給點厲害是不會拿出錢財的。於是每人抽了他二個耳光，押他跪在地上，但他還是不交代。這時美紅從廚房裡拎來二隻放水桶和預備好的二支蠟燭，她叫姚錦仁點燃蠟燭放在桶裡。姚錦仁問這有何用，美紅說我想起我老爸告訴我，他們在抗日時期沒有經費，因此冒充國民黨游擊隊竄進財主家，用燒屁股的辦法逼出錢來。

大家聽後都覺得這辦法好，他們按照美紅的指揮，強將老華僑壓坐在鐵桶上，只幾秒鐘褲子燒著，陰毛燒光，痛得他們直叫饒命。李哲東說我們真的沒有參加特務，哪裡有人給我們活動經費，不過美元、英鎊、港元是有的。劉泉興問都放在哪裡，李哲東說港元、人民幣放在寫字檯抽屜的夾層裡，美元、英鎊放在大櫥底的夾層裡。

周晉元打開寫字檯的夾層取到人民幣5,000、港元10,000，劉永泉、尤泉興打開大櫥底層，拿到美金8,000和英鎊4,000，總計約合人民幣10餘萬元，收穫巨大。

最後美紅對李哲東說紅衛兵是執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美金、英鎊、港元是四舊，因此沒收上繳國庫，我給你開收據，而人民幣還給你們。這時劉永泉對美紅的做法很不滿意，說道，我們冒險行搶不就是為了錢嗎，妳怎麼把5,000元還給他們。美紅說我們不能貪心太重，這次收穫足夠我們在香港生活，還給他5,000元，說明我們是正宗的紅衛兵，避免被他們識破，暴露馬腳，那是十分危險的。

任務已經完成，肖美紅指揮大家迅速撤離現場，臨走肖美紅對女傭說中國人要有骨氣，妳以後不要再為剝削階級服務了。女傭說我不為他們服務，今後到哪裡去吃飯，老天又不會掉餡兒餅來給我吃的。

美紅等紅衛兵出門後把華僑一家反鎖在房內，迅速分散逃離弄堂。紅衛兵走後，老華僑越想這群娃娃越不像紅衛兵，他要向公安局報案，但電話線被剪斷，他推房門，門被鎖住。還是女傭年輕，她從腰頭窗裡鑽了出去，借打電話向公安局報警。公安局一聽是一群紅衛兵搶劫華僑，因為紅衛兵無法無天是毛澤東封的，華僑又是市裡的統戰物件，覺得很頭痛，所以就開警車去應付嚇唬一下。

一眨眼一輛紅色警車呼嘯著進入濱江路66弄，荷搶實彈的員警包圍了12號洋房，並衝進門裝模作樣搜捕已經離開的紅衛兵。此時肖美紅等還離開弄堂不遠，他們看到一輛拉響警笛的警車在身旁飛過，個個嚇得心驚肉跳。

周晉元對身邊的美紅說，好險啊，幸虧逃得快，不然被抓就要吃苦頭了。肖美紅說怕什麼，我們是紅衛兵，有毛主席保護，小將沒有錢花，向他們借用，他敢拿我們怎樣？肖美紅雖嘴硬但怕被抓，所以連廣二中的宿舍都不敢回去，領了大家直奔火車站逃離廣州，準備闖關到香港去。

車到瀆木頭因沒有護照被攔下火車，後來他們留在東莞農村，有意選擇住在一家叫朱小二的漁民家裡，秘密探聽偷渡路徑。後來知道朱小二對海上去香港的路線很熟，是個偷渡的行家。這天下午他們到小街上買回來很豐盛的菜餚，晚上請小二喝酒。

酒間小二問，你們是不是要到香港去？劉永泉說是，我們想去。小二說偷渡去香港是有風險的，如被他們發現，槍要打，狗要咬，路線不熟，十有九死，你們怕不怕？大家說不怕。小二又問，你們在香港有沒有親戚，答沒有。他又問你們有沒有朋友，答也沒有。小二說你們沒有親戚落腳朋友幫助，這就難辦。

肖美紅當即將一大把人民幣送給小二，說道這是我們孝敬你的辛苦錢。小二接過錢，一數800元非常開心，笑咪咪地又問會不會游泳，大家一致回答會。他說你們不怕，又會游泳，這就好辦，情況緊急時大家可以借游泳游上沙灘。現在我先為你們聯繫好我在香港的漁民兄弟，你們可以臨時隱蔽在他們家裡，然後請他們找份工作，大家有了工作就能在香港立腳。下星期日是月半，我深夜可趁著退潮把你們送去香港。如果在海上遇到巡邏艇，你們不要怕，我和他們很熟，只要花幾個錢就可平安無事安全通過。

這些紅衛兵在朱小二家耐心等著星期日的來到。臨走時大家興高采烈，但美紅、育紅和甘月梅三人思緒萬千、愁眉不展。後來肖美紅對大家說，我害怕在海上被打死或被抓，遣送回學校，把我戴上背叛祖國的反革命帽子，那時我的一生就糟了。再說一個女孩子在香港無親無戚，沒有工作，哪裡安身，一旦流落在社會，被騙進妓院怎麼辦？

姚錦仁說從62年大饑荒起到文革，大陸已有好幾十萬人，包括紅衛兵在內逃到香港，他們在那裡成家立業興旺發達，回來探親時都成了大富人，沒聽說過他們流落街頭成妓女，我希望我們這些同學不留一個，都能八仙過海……。我看文革一過，毛澤東的目的達到，我們這些受他指揮、教唆打倒他的政敵，搶劫光社會上所有財富，殺害了無數無辜同胞的傢伙，不但沒有絲毫利用價值，反而成了毛黨的包袱。

所以毛共要用走狗烹的辦法對付我們，一則他要先洗刷在文革中犯下的滔天罪惡，嫁禍於人，殺一些人給人民群眾看，是他們這些人作的孽，與我毛共無關。同時因為這幾屆的高中初中畢業生有三千多萬人，就業問題難以解決。如果妳們三人要選擇留在大陸，必然凶多吉少，後悔莫及。何去何從，時間不多了，向前走一步，前途光明進入天堂，向後退一步，前途黑暗墜入地獄，信不信由妳們，不要錯過機會。

但美紅、育紅和甘月梅聽不進忠告，堅持要回到共產黨的懷抱，為社會主義建設和共產黨作貢獻。而周晉元、姚錦仁、劉永泉、尤泉興和張小豔不怕艱險困難，堅決選擇到香港去，最後他們只得將搶到的錢按三份三十一，分到每個人的手裡，從此他們分手，各走各的路。

這天黑夜，他們五個在朱小二的帶領下登上他的漁船。小船在漆黑的夜裡行駛了四個多小時，但沒有碰到中共的巡邏艇，清晨四點多鐘在一個海灘，大家上了岸，朱小二帶他們來到他兄弟朱興寶家裡，這些人給了他一千元，暫時隱蔽在他家中，後來每人都找到一份工資比大陸高出十倍的工作。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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