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難逃噩運
難逃噩運遍地血,光天搶劫傳全國,
打殺連綿何日歇,元兇不除災難滅。
善良眾生有何罪,助毛為虐天難容,
罪惡昭彰總有報,報應清算遲早來。
陳堅在家裡傷還沒有好,一群紅衛兵闖入陳堅家中,對陳堅說,你父母是剝削階級,快把黃金、珠寶和變天帳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不由陳堅分說,強押著陳堅夫妻和兒子跪在院內。眾多的紅衛兵用銅頭皮帶抽打他們,一定要逼說出黃金、珠寶所藏地點。當逼不出什麼時,他們就七手八腳翻箱倒櫃,和敲打四壁牆磚,恨不得把屋面上的瓦、地下的土都翻過來尋找,但一無所獲。
臨走他們把陳堅戴上反革命壞分子的高帽子遊街,並把他押到27中學的教室裡鬥批。陳堅一踏進教室,兩邊的紅衛兵又用銅頭皮帶沒頭沒腦雨點般地一陣亂打,把陳堅打得渾身是血。正在十分危急的時候,有一個紅衛兵小頭頭喊道,各位小將暫且止手,陳堅還沒有口供,不能就這樣打死他,我們有了口供再將他打死也不遲,現在先將他關起來,下面換個地主婆鬥。
言畢一個白髪蒼蒼的老太婆被拖了上來,隨即陳堅押到後面的一間教師辦公室裡關了起來,令他檢查交代。這位小將叫韋國青,原是陳堅妻華桂鳳的學生,那時他常到陳家補習功課,看到過陳堅,陳堅受誣,華老師受牽連被辭退,他十分同情陳家的不幸遭遇。現在他在南湖中學讀書,這次鬥爭陳堅的任務,學校曾書記分給韋國青班級的紅衛兵。曾書記因接到肖澤的指示,要他利用紅衛兵將陳堅亂棒打死。此事被韋國青知道,他便在暗中進行保護,每次學校提人要鬥爭陳堅時,他總是以陳堅傷勢嚴重,拒不交人。
這也是陳堅命不該絕,因為曾書記沒有完成肖澤要打死他的任務。肖澤怕洩露機密,因此就改用別的殺人滅口辦法,他命公安局長把陳堅關進牢房,並捏造陳堅的許多罪名交群眾討論,準備借群眾之口將他判處死刑,搶決完事。但此計又落空,所以陳堅長期被關押在南門頭看守所,後來又轉到第一監獄,因此陳堅逃過了劫難。
陳堅的好友前妻蘇潔芬,自1954年被誣陷成胡風分子和混進學生隊伍裡破壞學運的特務,其現任丈夫楊森在肖澤壓力下與潔芬離婚,她在拘留所關了180天,審訊了18次,但沒有獲得任何事實根據,在既不審判又不釋放的情況下,把她押到勞改農場,一關就是十年。文革前夕的1964年把她押回家鄉玉州監督勞動。
此時她父親早在1952年五反時被扣上越特帽子,他為抗議中共誣陷無辜,跳樓自盡。因此飯店關門,她母親和哥哥在上海失去了生活來源,所以回到家鄉以農業為生。潔芬回到家裡,她和母親、哥哥住在一間土改時留給他們的小破屋裡,隊長是遠房叔叔蘇慶興,他派她在生產隊裡養豬。
66年文革開始不久,在毛澤東的造反有理革命無罪鼓動下,玉州大隊組織起東方紅造反兵團,其中一個調皮搗蛋、好逸惡勞、流氓成性、30多歲還沒成家的光棍胡彪當上司令。從此他帶領一幫子哥兒們在大隊內做盡打砸搶燒等壞事。
平時胡彪對潔芬容貌漂亮、舉止文雅早就垂涎三尺,他當了司令後,覺得霸佔潔芬如同捏一粒田螺,唾手可得。於是在一個晚上竄進潔芬家裡,趁她母親、哥哥入睡動起手來,當場被潔芬打了二個耳光,說道:「你不潵泡尿照照鏡子,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胡彪怕吵醒她哥哥弄出麻煩,只得抱頭鼠竄,回到家裡,怒不可遏,誓死要報這口冤氣。
幾天後他找了那幫子小兄弟,請他們到家裡吃晚飯,趁酒興持刀帶著他們衝進潔芬家裡,不由分說將潔芬捆綁,嘴裡塞進毛巾,頭上套上麻袋,把她拖出家門。潔芬母親、哥哥聞訊向前攔阻,胡彪飛起一腳將她母親踢倒在地,蘇老太太哭著喊道:「這是什麼世道,半夜三更私闖民宅綁架民女,天理難容,不得好死。」胡司令罵道:「老反革命妳還嘴硬,老子把妳娘兒倆一起送去見閻王。」
隨後胡彪把潔芬拖進一個墳裡說道:「老子好心看中妳,讓妳當司令夫人,可是妳不識抬舉,今天我要報仇。」言畢拔出匕首,對準潔芬的胸口。又說道:「老子再給妳一分鐘思考,是從是去任妳選擇。」潔芬怒目而視,罵道:「狗屁,是殺是剮任你的便。」於是胡彪朝潔芬屁股連戮三刀,鮮血直流,昏厥過去。胡司令當即命眾人把她拋入稻田,然後揚長而去。
這也是潔芬祖有積德,命不該死。稻田地雖灌滿了水,但潔芬拋入稻田時仰面朝天背著水,到了清晨露水一釣便甦醒過來了,於是她忍著劇痛慢慢地爬回家,經過調理養傷,逐漸恢復健康。不久她哥哥經不住無止境的揪鬥毒打、遊街侮辱,投河自盡了。
後來胡司令知道潔芬沒有死,他還不死心。一天晚上他又糾集他的小兄弟,闖進潔芬的房裡非置死她不可。但這次潔芬和她母親住在一個房間,她母親聞聲頂住房門。胡彪闖進房門時把馬桶踩翻,滿地是糞,潔芬急急跳下床來,機智地從梳粧檯拿起一把勺子,拼命將屎尿往他們身上亂潑,甩得他們臉上身上都是屎尿,胡司令等無奈只好溜走。
一天造反派把潔芬押到玉州公社去開全公社鬥批階級敵人大會,在會場內公社布置好,有拿木棍的,有拿外面包了紙的鐵棍的。公社命令他們把牛鬼蛇神往死地打。這些暴徒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被鬥者見此情景,個個都心驚膽戰,驚恐萬分。鬥爭由玉州大隊司令現任公社革委會主任胡彪主持,他宣布鬥爭大會開始,當被鬥者從造反派拿著木棍鐵棒的通道中通過時,只見這群如狼似虎的造反派沒頭沒腦的朝被鬥者身上亂打,有幾個老年體弱的當場倒下死去。
因為這是共產黨安排布置導演的殺威棒打人場面,群眾見了誰都不敢言一聲。潔芬被打得頭髪像瘋子、衣服被撕破、鞋子被踩掉,然後她像槍斃鬼似的被押到臺上跪著受羞辱,氣得她肺都快炸開了。
會議開始,胡彪突出攻擊潔芬,說她是胡風分子,又是混入學生運動內破壞學運的特務,在農村她不服管教,好逸惡勞,還勾結男人到中央告狀,氣焰十分囂張。接著他揪住潔芬頭髪給群眾看,有意出她醜,羞恥得潔芬忍無可忍,想著我寧可立著死,也不願在這裡跪著生。她冷不防從旁邊抽出一張長凳,朝胡彪猛劈,把胡彪的頭部劈得鮮血淋淋,倒在臺上。
這時會場秩序大亂,造反派手提棍棒衝到臺上抓住潔芬頭髪要報仇。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此時臺上坐著一位潔芬昔日的同學朱祖良,他是市里派到玉州公社的巡視員。他站起來命令公社民兵把潔芬關起來,他要親自審訊後交公檢法法辦。實際上他是要拯救潔芬性命,免遭亂棒打死。他要把潔芬弄出胡彪的勢力範圍,逃出文革這場劫難。
主意已定,他回到市公安局弄到一張逮捕證。他本想在家裡住上一夜,但他再一想,潔芬是關在胡彪的公社裡,胡彪吃了大虧,豈肯甘休,說不定胡彪會連夜把她拖出去弄死。想到這裡他連夜帶了公安局的幹警回到公社,想把潔芬押到拘留所去保護起來。
但他們一行人在經過玉州大隊江口村時,在黑暗中看到一塊桑樹田地有燈光,又見一個墳墓旁圍著一堆人,這引起朱祖良的警覺,他要看個究竟。
於是他走到這群人的跟前,只見一群造反派在挖坑,旁邊綁著嘴裡塞著毛巾的婦女正是潔芬。朱祖良想好險啊,如果我晚來一步,潔芬這條命就沒有了。他怎麼也想不通,這樣一個在學校追求進步,熱愛自由民主,為共產黨奪政權犧牲的人,革命成功後卻會遭受幾十年的苦難?如今我不救她,誰救她?
於是他向造反派宣布公檢法的逮捕決定,並出示逮捕證,要將潔芬立即押回法辦。但造反派說,我們奉公社胡主任之命將她活埋的,你們要人須經胡主任批准。
朱祖良想如果要等胡彪批准,潔芬早就被他們活埋,於是他命幹警將潔芬強行押走。其中幾個緊跟胡彪的忠實走狗並不示弱,後來幹警不得不鳴槍警告,才將潔芬交出。朱祖良和幹警連夜押送潔芬到看守所關押,暗中保護她度過劫難。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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