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愛你嗎？」我問。
「是的，他很愛我，不——他根本不愛我——」小公主的神情顯得十分矛盾痛苦，「你能告訴我嗎？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真正的愛？」她不停地追問。

我只好隨著那個聲音走出黒屋子，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公主房間的門口。房間的深處，國王的女兒依舊躺在床上，穿著柔軟的綿紙做的睡袍，輕得像一片潔白的蒲公英絨毛。在幽暗的光線裡，她的小臉蒼白得刺眼。我剛出現在門口，她就知道了，睜開眼睛望著我，她的目光像晨光一樣明亮。

背後的聲音說話了：「我的女兒，你看我把他給你帶來了！你還不相信你的父王嗎？」

「你過來。」國王的女兒向我招招手。

我有些遲疑。

「你走開！」國王的女兒向我背後望去，命令道。

「好吧。」背後的聲音發出低沉的笑聲，「你終於答應我了！半小時後，我會派人來給你換新衣服，接你去參加頒獎禮。好了，我不打攪你們了！」

聲音消失了。

「他走了？」好久，我才說出話來。

國王的女兒點點頭。

「他，是你的父王？」我結結巴巴地問。

「是的。」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你能走近些嗎？離我近一點。」 她的臉像紙一樣蒼白。

我向前走了幾步。

「再近點。」

我走近她。

「過來，站到我床邊，好嗎？」她掙扎著坐起來，向我伸出了手臂。

我站在床邊，她用手摸了摸我的衣角、衣領還有袖口，口裡不斷地喃喃自語，「真的呀，是真的呀，不是紙做的！」然後又摸了摸我的臉頰，我一下子窘得臉都熱了。她的手指輕輕地在我臉上滑過，眼淚從她的臉上流下來，一滴一滴打濕了她棉紙做的睡衣。

「你怎麼了？」我看見她的睡衣濕了一大片。

「沒事，我是高興！」

「那你為什麼會哭？」

「有時候高興也會哭的。」

「我媽媽說眼淚是苦的。」

「但有時淚水也是甜的。」

「你爸爸愛你嗎？」我問。

「是的，他很愛我，不——他根本不愛我——」小公主的神情顯得十分矛盾痛苦，「你能告訴我嗎？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真正的愛？」她不停地追問。

我答不上來，這個問題對我太大了。我的爸爸媽媽是愛我的。他們的愛有時讓我感到很滿足，可有時又讓我感到很沉重。比如他們好像更愛我的學習成績，而不是我；比如他們希望我和其他小孩一樣受人矚目，而不是做我自己。那麼，愛到底是什麼？我扯扯頭上那三根毛，傻傻地窘在那裡。

國王的女兒「噗哧」笑出聲，她拉著我的手問，「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我點點頭。

「我帶你去玩。」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袍，拉著我跑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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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