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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8日訊】12 游擊隊
胡村的胡家二老急于把女兒嫁到我家的主要原因是﹐自從日本人佔領了我的家鄉後﹐社會一片混亂﹐二鬼子常常在日本鬼子的陪同下到鄉下搶劫、殺人、奸淫婦女。許多男人參加了抗日游擊隊﹐小規模的交火時常發生。因此﹐為防萬一﹐已訂了婚的青年男女都盡早地完婚。
日本鬼子和二鬼子是中國人民共同的敵人。盡管如此﹐抗日游擊隊還分成了兩大派。他們都抗日﹐但也相互攻打。原來這游擊隊之間也是有仇的﹐他們一方是屬于共產黨八路軍的﹐人稱“土八路”﹐而另一方則屬于國民黨。雙方都譴責對方“妨礙抗戰”。
有一次繼母又帶我去劉村看望外祖母。那地方靠近微山湖﹐是共產黨游擊區。我的一個表哥名叫劉廉﹐是一名醫生﹐共產黨員。他受組織派遣﹐到附近的微山鎮給日本駐軍做些醫療工作﹐也就是搞地下工作。常常利用工作之便﹐為八路軍游擊隊偷運些藥物。這回我們到劉村後﹐又順便去微山鎮看望劉表哥。
這是我們表兄弟初次見面﹐早就聽說表哥小時候也念過四書五經﹐很有學問。這回一見到我﹐就滿心歡喜地上下打量我一下﹐笑瞇瞇地誇我“長得好”﹐“文靜”﹐“是個讀書人的樣子”。接著問我幾歲了。我和繼母異口同聲回答﹕“九歲”。她的嗓門比我的大﹐蓋過了我的聲音。所以當表哥再問我念書念到什麼程度時﹐我就不吱聲﹐想讓繼母回答。誰知她也沒吱聲﹐她想讓我自己答。表哥以為我們沒聽懂﹐便又問第二遍﹐這時繼母輕輕推推我的肩膀﹐催促說﹕“你回答呀﹐你不是念過‘大學’了嗎﹖”
表哥一聽﹐大為震驚﹕“九歲念過大學嗎﹖”繼母接著說﹕“是呀﹐念了大學再念中庸﹐這樣﹐四書就念完了。”
表哥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又問我﹕“那麼你知道大學之道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書上寫得很明白。我便熟練地背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行﹗好樣的﹗”表哥更加高興﹐“表弟是個天才﹗”
“天才不天才暫且不論﹐”繼母也越發興奮起來﹐“這孩子從小就愛念書﹐學屋裡那麼多孩子﹐就數他念的好。論語、孟子自不必說﹐就連‘三字經’、‘朱子家訓’這些書也都背得滾瓜爛熟。而且照書上講的去做﹐所以規規矩矩的。本指望這樣念下去念完四書五經﹐可誰想日本鬼子來了﹐大家跑反﹐停課。折騰一陣子﹐眼下學屋改為小學校﹐四書五經也不念了﹐要念什麼教科書。都是白話文﹐老天爺﹐沒有‘之乎者也’﹐那能叫念書嗎﹖這白話文能念出什麼學問來﹗這是在坑害我們的孩子﹐日本人明明在滅亡中國。所以為了孩子﹐我也擁護抗日﹗”
繼母一口氣講了這麼多﹐表哥靜靜地聽著。最後順著繼母的話說﹕“是呀﹐現在全國人民﹐除了真正的漢奸外﹐都擁護抗日。咱們一定會勝利﹐一定會打倒日本人﹐到那時表弟才可以安安穩穩地讀書。不過那時也不會念四書五經了。那時表弟可能要上中學了﹐上了中學上大學﹐那大學可不是你念過的‘大學’﹐那是最高學府啊。”
我不懂什麼叫‘最高學府’。我想繼母也不會懂的。可是她沒有問。我也沒問。
就在那天夜裡﹐繼母陪我去廁所﹐穿過院子時﹐見表哥的窗戶亮著燈光。我們從廁所回來時﹐便從亮著燈的窗戶往裡望﹐看見表哥正在同一個人談話。我們一見這個談話對象便大吃一驚。此人綽號叫“大金牙”﹐坐在表哥對面﹐表現得很恭順的樣子。此人在我家鄉一帶作惡多端﹐是個有名的大壞蛋。他是國民黨的游擊隊﹐可有時又在二鬼子的隊伍中出現。說是搞什麼“地下工作”﹐卻又常常幫二鬼子打共產黨的游擊隊。這回同劉表哥談話﹐顯然他是被共產黨的游擊隊活捉了。只見他坐在表哥對面﹐點頭哈腰﹐叫人惡心。表哥很嚴厲地對他說﹕“你平時干了那麼多的壞事﹐老百姓都很恨你。我們要殺你很容易。但是我們考慮到你也是中國人﹐你也參加了抗日游擊隊﹐我們黨的原則是﹐凡是願意抗日的人﹐我們都團結﹐只要答應抗日﹐就既往不咎。所以我們不殺你。希望你回去以後﹐向你們耿司令傳達我們的意思。只要他不再把槍口對著我們﹐我們就可以聯合抗日﹐去打我們共同的敵人。咱們兩方面的最高領導都已經同意共同對敵了﹐咱們下邊的人干嗎還要相互殘殺呢﹖……”
大金牙使勁地點頭。隨後他二人都站起來﹐要走了。繼母和我趕快溜回屋裡。
第二天早上﹐繼母問表哥﹕“你怎麼把大金牙給放走了﹖他是個大壞蛋呀。老百姓沒有不恨他的。”
表哥耐心解釋說﹕“國共兩黨本來打內戰﹐相互殘殺。可是自從日本人侵略中國以後﹐共產黨呼籲停止內戰﹐一致對外﹐並于1936年12月12日在西安談判決定合作抗日。而且決定將華北的共產黨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江南的共產黨游擊隊改編為新四軍﹐兩軍都受蔣介石領導。這本來是好事﹐可是國民黨的游擊隊根本不停火﹐老是打我們。我們還是要千方百計團結他們﹐希望感化他們。所以捉到他們的人就放掉﹐讓老百姓看看我們是真心實意抗日的。”
“那國民黨游擊隊幹嗎不服從蔣委員長的命令呢﹖”繼母問。
表哥搖搖頭﹕“其實﹐蔣介石根本沒對他們的游擊隊下達停火令。不但不命令他們停火﹐而且希望他們加緊剿共。他們的正規部隊已經逃到大後方去了﹐鞭長莫及。他們就靠游擊隊打八路軍。也就是我們受兩面夾攻。所以我們迫切需要把他們團結過來。我們的主張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繼母點點頭﹕“你們除了打日本鬼子外﹐還做什麼﹖”
表哥說﹕“我們要做的事很多﹐如減租減息﹐準備土地改革及婦女解放等等。”
“婦女解放﹖”繼母很感興趣。
“是呀﹐我們要把中國婦女從封建主義壓迫下解放出來。你們在封建禮教的壓迫下﹐沒有自由﹐纏了足﹐身體都弄殘廢了﹐還得受男人管制﹐多不自由﹗我們就要把婦女從封建舊禮教壓迫下解放出來。”
“那真是太好了﹗唉﹐可惜我也已纏了小腳﹐否則我真想跟你們干呢。”
聽到這裡﹐我想起了我的母親﹐五姨和小妾舅媽。我為他們感到委屈和惋惜。
我們離開微山鎮回家後﹐聽到這樣的消息﹕大金牙回去後﹐向他們的耿司令彙報了被俘的情況﹐轉達了我表哥的話。耿司令問他﹕“你自己覺得怎麼樣﹖”大金牙回答﹕“我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咱們應該和他們聯合抗日。”耿司令沉吟了一下﹐說﹕“好吧。你該回家休息了。”大金牙反身往回走。當他剛走到門口時﹐耿司令就從背後朝他開了一槍﹐大金牙當場就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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