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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7日訊】8 學屋
七歲那年我被送進村裡的“學屋”念書。這是一所為村童傳授孔孟之道的私塾。我的一位舅舅充當學屋的教師。
自從我母親死後﹐繼母很少帶我去杜村看望外公和姥姥﹐她只帶我去她的娘家﹐那個劉村去。所以我的杜村外祖父母很想念我。
舅舅很高興我在學屋跟他讀書。有時他對我說﹕“你外公和姥姥很想念你。”這樣我就和繼母一起跟舅舅到杜村去看望外祖父母。而我們一到那裡就受到熱情的招待﹐像貴賓一樣。
舅舅是受孔孟之道教育的老式知識分子。他對學生要求很嚴﹐常常用他的那把戒尺管學生。我們都很怕他。但是他從來沒打過我。
有一天﹐他要回杜村辦點事﹐他走時囑咐我們好好讀書。可是我們這些孩子都很貪玩﹐所以老師走了以後﹐我們誰也不念書﹐無拘無束地玩起來。大家在屋裡屋外跑來跑去﹐相互追逐。我看見楊順坐在老師的躺椅上﹐悠哉游哉地享受安樂﹐就決定戲弄他一下。我悄悄溜到那躺椅的後面﹐用腳輕輕地勾起躺椅的撐棍﹐那躺椅“啪”的一下倒下了。楊順的一個手指夾在躺椅的扶手裡﹐手指肚被切去蠶豆般的一小塊肉﹐頓時鮮血淋漓。他哭著喊著罵我﹐嚇得我不知如何是好。這時舅舅回來了。他一看見這亂糟糟的局面﹐氣壞了﹐他馬上叫楊順回家去﹐然後挨個兒打學生﹐當他來到我跟前時﹐他高高揚起戒尺﹐我嚇得偏著頭﹐縮著肩膀……可是啪的一聲﹐那戒尺捶在我身旁的桌子上。只聽舅舅說﹕“你真不該跟他們一樣﹗”
放學後﹐別的學生都回家了。舅舅把我叫到跟前﹐諄諄教導說﹕“孟子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呢﹖他說是一個人要從小吃苦﹐經過極其艱苦的磨煉﹐鍛煉出堅強的意志。長大以後才能做大事﹐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偉人。我聽得似懂非懂﹐只是點頭。他又說﹕“你從小就沒有娘﹐這是苦命﹐”他悲哀地說﹐“這顯示著你將來可能成為一個偉人。但是你還必須努力讀書﹐不能嬉戲貪玩。懂嗎﹖”
我又點點頭。
之後﹐他送我回家﹐把學屋裡發生的事告訴了繼母。繼母聽了很生我的氣。“好吧﹗人家的手指弄傷了﹐你得向人家道歉。”她說﹐同時打開雞籠﹐掏出一只大母雞﹐遞給我說﹕“把這個給楊順送去﹐給他補補身子。流了那麼多的血﹐是需要補補營養的。”
我抱著老母雞來到楊順家。這時楊順正在吃晚飯。那只受傷的手吊在胸前。見我來了﹐他對我笑笑。他媽媽也很友好地同我打招呼。她一見我的架式就明白了我的來意。但她不開口﹐先聽我說。我就按照繼母的叮囑﹐首先表示道歉﹐然後把老母雞呈上。楊家媽笑了。她先誇我﹕知禮懂事﹐“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這樣知禮。你真會說。不過這雞嘛﹐不用了。你還是抱回去吧。告訴你娘﹐楊順自己也不好。你們這些學生都應該好好念書﹐那麼瞎胡鬧﹐自然要出事的。以後別再這樣就行了。”
我抱著母雞回到家後﹐繼母也很高興﹐對我說﹕“記住﹐以後不管做錯了什麼事﹐只要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事情就要好辦得多。”
就在那年夏天﹐一天午飯後﹐在去學屋之前﹐一些同學結伴到東大河去玩水。我也跟去了﹐一來到河邊﹐大家脫掉衣服下水了。河水是由淺入深的﹐年齡大的同學往裡游去﹐我不會游泳﹐就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裡走﹐起初水深只到膝蓋﹐往裡就漸漸深了。到水深齊胸的時候﹐我腳下突然一滑﹐掉進了河下的深坑﹐一下子沒了頂。我心慌意亂﹐拼命掙扎﹐想喊救命﹐但一張嘴就灌進了水。在我掙扎著露出水面的一剎那﹐我瞥見岸上坐著一個綽號叫“毛驢”的男人。他驚恐地指著我說﹕“有人淹著了﹗”隨後我又沉下去了。再也掙扎不出來。一連喝了幾口水﹐突然覺得有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托出水面﹐再把我拖到岸上。這個人叫“大山”﹐是我的同桌胡大海的哥哥。
我為自己的脫險而高興。但驚魂未定。我不去學屋而回到了家﹐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繼母。繼母仔細地觀察了我的神色﹐說﹕“你已經嚇掉了魂﹐我得給你招魂去。”
說罷﹐她拿起一棵青秫楷﹐讓我拿一頭﹐她拿另一頭。她走在前頭﹐牽著我來到出事地點﹐在那裡﹐她大聲呼喊﹕“駱駝啊﹐上身吧……”這樣反復叫了一陣﹐算是招好魂了。然後﹐她突然將秫楷一丟﹐拉起我的手朝毛驢家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大罵﹕“毛驢﹐你這個大壞蛋﹐你為啥見死不救﹖你還算人嗎﹖毛驢﹐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啥看我兒子落水而不下水救﹖你這個大壞蛋……”
她的罵聲驚動了村民們﹐大家紛紛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這時我們已經來到了毛驢的家門口﹐毛驢的家門緊緊關閉。繼母對著緊閉的大門喊﹕“毛驢﹐你出來﹐讓大家看看你的賊臉﹐你這殺千刀的﹐你 種了﹐是不是﹖你給我出來﹐ 種……”那門仍然緊閉著﹐我覺得難為情﹐真擔心她會用磚頭砸門。還好﹐她沒有砸﹐卻對圍觀的群眾演起講來﹐慷慨激昂地訴說我如何失足落水﹐以及毛驢見死不救的情況。村民們也跟著批評毛驢﹐這使得繼母得到一些寬慰﹐才收了兵﹐接下來一轉身﹐又拉著我的手朝胡大山家走去。
胡家大門敞開著﹐我們進門時不見人影。繼母高聲喊了一聲﹕“大山叔在家嗎﹖”
胡大海和大山一齊從房裡走出來﹐見是我們﹐兄弟倆都笑呵呵地迎上來打招呼﹕“你們來了﹐裡面坐﹐裡面坐﹗”
繼母連忙說﹕“啊呀﹗大山叔﹐今天多虧了你呀﹗你救了俺駱駝。”轉向我﹕“大山叔是你的救命恩人﹐快給他磕頭呀﹗”
我遵從母命﹐就要下跪了。大山連忙拉住我﹐不讓我下跪﹐並且說﹕“別﹐別﹗這點小事算什麼﹐咱們是鄉裡鄉親﹐孩子落水﹐理當搭救﹐這完全是應該的嘛。快進屋坐吧。”
胡大海上來拉住我的手﹐問我喝了多少水﹐我也說不清。我們一進屋﹐就見大山的妻子在為初生的小兒子換尿布。繼母慇懃地走上前去﹕“喲﹗這小寶寶生下來多少天了﹖快一百天了吧﹖好啊﹐好啊﹐你看他長得有多好。濃眉大眼﹐虎裡虎氣﹐跟他爸爸一個樣﹐長大了一定有出息。沒有帽子﹖好﹐我回家﹐馬上給他縫一頂‘百日帽’。”過後她又問起孩子媽的身體健康狀況﹐表示十分關心﹐接著又提起大山救我的事。大山妻子也說這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繼母說﹕“這可不是小事﹐人命關天呢。”說著說著﹐又順帶把毛驢罵了一通。
當我們告辭出來時﹐在門口正遇見蜜和她的媽媽。兩人都背著裝滿草的背簍。
繼母先開口﹕“喲﹐這不是蜜的娘嗎﹖”
對方馬上回答﹕“是啊﹐聽說駱駝出事了﹐他們說你娘倆到胡家來了﹐所以我們過來看看。哎呀﹐駱駝長這麼高了﹐好幾年不見了呢。”
繼母也說﹕“是呀﹐孩子長得快﹐你家大姐蜜也成了大姑娘了﹗”
這時蜜手裡拿著一把鐮刀﹐笑咧著嘴來摸我的頭頂﹐還說﹕“還認識我不﹖你小時候﹐我天天抱你﹗”
繼母忙插嘴說﹕“快叫蜜姐。小時候要不是蜜的娘喂你奶﹐你怎會有今天﹗”又轉向蜜的娘﹕“這孩子命苦﹐從小就死了娘﹐今兒個又在河裡淹了一下子。說起來他也命大﹐小時候有你接著喂奶﹐今兒個落了水又有他大山叔搭救﹐不然的話﹐這孩子……”說著又眼淚汪汪﹐說不下去了。
蜜的娘又說了﹕“是呀﹐駱駝命大。他娘死了﹐你這繼母來了﹐正好接上 兒﹐孩子明兒個做了大官一定會孝敬你的。”
“說的是呀﹐我明兒個就靠他了。”
就這樣談了幾句分手後﹐繼母對我說﹕“你從小總是逢凶化吉﹐可能將來還會遇到許多好人。要記住﹐將來得勢後﹐一定要報答一個個恩人。”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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