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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9日訊】42 父親
父親是23歲投筆從戎的,那時日本人已經占領了我國東北三省。他怀著滿腔救國熱情投考了當時的的稅警團。口試時,他慷慨陳詞,表露了他的懮國懮民之心,深受團長的賞識,隨即破格錄取,當上了一名連隊事務長。一天團長到這個連隊檢查工作,并在那里用午餐。飯桌上,團長發現菜碗里有一條虫,便很生气地把伙夫叫來,當場罰跪。這時父親就坐在團長旁邊,他見伙夫受罰,就放下筷子停止用餐。團長問他為什么,他答道:“一個弟兄跪在面前,我吃不下。”團長豁然開朗,馬上撤銷處罰。父親這才重新吃飯。飯后,團長對父親說:“今后你們再看到我有不對之處,隨時提醒我好了。”從此,他們上下級之間相處得更加融洽了。
“八.一三”淞滬抗戰時,團長身先士卒,和我父親奮戰在一個戰壕里,他們的血淌躺在一起。后來組成遠征軍,他們在緬甸掃蕩日寇,取得了輝煌的戰果。父親一直做部隊的后勤工作,大量美援都經過父親之手,可父親一直是兩袖清風。胜利后,我們作為隨軍家屬去了台灣,在鳳山落了戶。象父親這樣級別是可以有汽車的,可是父親卻都騎自行車上班,家中的設備也極儉朴,連電風扇、收音机也沒有。這些情況對我們子女來說,都是無聲的教育。
后來原先的團長升為陸軍總司令兼台灣保衛司令和警備司令﹐父親也升為人事署負責人,又是監察主任,握有相當大的權力。逢年過節,總有不少人給我家送禮。每遇這种情況,父親不但嚴辭拒絕,而且將對方痛罵一頓。媽媽總是埋怨說:“人家是一片好意,你可以不收,但何必罵人呢?”
那時台灣軍費有些困難,當局號召節約開支。陸總的家屬宿舍安裝家用電器設備,都作了按級別配備的嚴格規定。父親檢查工作時,發現總司令的哥哥家安裝了不應安裝的設備,當即派人拆除。當事人非常惱火,跑到弟弟總司令面前告狀。總司令立刻向我父親了解情況,听了父親的說明,不但同意拆除,而且作了“兩年內不准安裝”的批示。
陸軍總部要給一批軍官晉級,我的大伯父是一名少校﹑書記官,他的頂頭上司Y要給他晉升為中校,寫報告呈到父親那里。父親在家中設便宴請Y喝酒。席上,父親先為客人斟了酒,說:“今天請你來,是為了家兄晉級的事。”Y忙陪笑道:“這事我已經辦好﹐報告送到你那里去了,我想不會有問題的。”父親馬上嚴肅地說:“不,有問題﹗誰都知道﹐家兄有嗜酒的習慣,有時影響工作。而且他作風倚老賣老,常常不上早操,這樣的人能晉級嗎?我不會同意的。”Y語塞了。接著父親又說:“我本來打算給你晉升一級的,現在由于你對家兄的問題處理不當,有明顯的私心,所以只好把你的晉級取消了。以后何時晉級,要看你的表現。好﹐正事已經講完,現在喝酒,我敬你一杯。”……
第二天,父親又在家中擺下另一次家宴,把大伯父請了來。大伯父見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甚是歡喜,問父親為了什么事。父親恭恭敬敬地給伯父斟上酒,說:“為了向大哥說明一個情況,這次晉級,老Y本來決定給你晉升一級的,報告也送上來了。可是我考慮到你的一些情況,大家早有反映,這里也不必多說了。如果給你晉了級,人家嘴上不說,可心里是不服的。所以不打算給你晉級了,你看 ……?”
伯父淡淡一笑:“我明白。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應該滿足了,晉什么級!算了,現在喝酒吧……”
父親在少年時期,在小學里認識了一位好朋友,感情甚篤,成了莫逆。那人后來參加了共產党。當我父親做了國民党的高級軍官時,那人也成了共產党的高級干部。1949年初,那人突然派人到台灣找我父親,想借父親的權力打入陸軍總部刺探情報。父親對派來的人說:“我現在的任務是除奸,按理我應該把你送上軍事法庭,立上一功,可是考慮到我和你的上司有過莫逆之交,我如出賣了你,那太不仗義。這樣吧,我這回网開一面,放你回去,下不為例。”那人离去后,父親便老老實實寫了一份詳細報告交給了總司令。
也就是那位不速之客在我家短住的几天中,他向我介紹了“解放區”的許多情況,使我很受感染。我一方面看到了國民党腐敗無能,另一方面又覺得共產党了不起,代表著中國的前途,于是不久以后,我便一個人悄悄地离家出走,奔回大陸,參加了人民解放軍,開始了我的“革命生涯”。而在台灣,由于我的出走,父親被怀疑“通匪”,啷鐺入獄,開除了軍籍、党籍,斷送了前程,家庭生活几乎陷于絕境。這是十年之后我才知道的。而在這期間,我在大陸也經歷了風霜雨雪,嘗遍了酸甜苦辣。
父親出獄后,已經年老,盡管他自己家境困難,仍是始終牽挂著他的幼年离家出走的儿子。他千方百計地打听我的下落,后來終于知道我在中學教書……并已娶妻生子,而我的妻子正是繼母的侄女。老人家又是高興又是辛酸。那時正值“自然災害”時期,他便托人從香港給我們寄來食物和衣服。
后來妹妹來信說,他們收到了我們的信,父親讀我們的信,心直跳,淚直流,手直抖,繼母則哭得泣不成聲。對于我的离家出走給老人家帶來的塌天大禍,父親卻只字不提,為什么呢?我從他寄來的照片找到了答案:這是一張四寸小照,是我四歲那年父親參軍時照的,原是黑白的,如今已發黃,但影像還十分清晰。照片背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孤儿兩歲喪母,其時尋母哭聲碎我肝腸,至今音猶在耳。八一三淞滬抗戰,我怀揣此照浴血奮戰,与我儿共存亡。長期戎馬倥傯,轉戰南北,屢屢輕裝,其余珍物盡棄,唯留此照始終隨帶身邊,由我生命保護著,永不讓它有絲毫損傷。”
從那時起,父親常常催促妹妹給我們寫信,他還把我們的回信細心裝訂起來,經常拿出來閱讀,一面讀一面悄悄地流淚。妹妹在信中說:“想不到爸爸是這樣一個重感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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