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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駱駝行-從台灣到大陸(38)

38 生日
墨爾本 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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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8日訊】38 生日

半夜醒來,發覺妻子不在身邊。再一摸,孩子還躺在床上,只是他媽媽不見了!扭亮電燈一看,才是半夜一點半。這深更半夜,又是大冷天,她到哪里去了呢?定神一想,唔,准是又去排隊買菜去了。現在是“自然災害”時期,食品奇缺,小菜供應十分緊張。要想買點蔬菜,非半夜去排隊不可。對于我們有工作的人來說,只有星期天才可以做這种事。可是這一天不是星期天,她為什么也那么早去排隊?因此我也起了床,跑到菜場去找她。

那是個冬天的夜晚,天又冷,大街上冷冷清請。然而菜場里卻是鬧鬧嚷嚷。顧客排成好多隊,錯綜复雜,簡直成了茫茫人海。在這里要想找一個人真是太難了。

但是﹐我終于找到了她,她正排在一條隊列中,凍得直發抖。

“你來排隊干啥?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白天還要上班。”我不滿地說她。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三十歲生日。我得好好地為你慶祝一下。你已經好久沒吃上一頓象樣的菜了。望望也是。”

“唔,我确實忘了。那也好,就讓我排隊吧,你現在回去睡一覺,六點半再來替我,那時菜場就秤秤了。”

“不,咱們兩人都排,排兩個隊,這樣就可以買兩分。”

她說得對,我們就這樣辦了。四個鐘頭后,我們各人都買到一份。我買到一條魚,她買到兩只雞腿。她很高興﹐說:“有兩只雞腿,還有一些青菜。你和望望就都有 了。”

“可是你呢?你也得吃雞腿才行呀。”我說。

“哎,我喜歡吃魚,我多吃點魚好了。”她興奮地說。

我們拎著菜籃冒著寒風回到家中,新望還沒醒,杜娟把他喊醒,我們三人簡單地吃了早飯,就各就各位去了。

這一天正是我們培思中學建校五十周年的校慶日。全校師生都在忙于慶祝活動,彩旗和標語把整個校園點綴一新。還要舉辦一個“書畫展覽”。正當我興致勃勃地為這個“畫展”寫標題時,傳達員送來了一封信,我一看這封信是從香港寄來的,很是納悶,便急忙拆開了。取出信箋展開一看:

“親愛的大哥,”這一稱呼更使我感到意外,又連忙看看最后的落款,“你的妹妹小瑛”,頓時頭腦里“嗡”地一下,心跳加快了。這是妹妹的來信。這怎么可能呢?赶快從頭看下去:

“親愛的大哥:您好。我是你的妹妹小瑛。我們分別十多年了!我們多么想你啊!當我提筆寫這封信的時候,再也止不住涌流的熱淚。十多年來,我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一直也沒有消息。三天前父親的朋友戈老先生從香港來信。正巧戈老先生的孫子戈一華是你的學生,戈老先生從他孫子的信中知道了你的情況,你在培思中學已教書多年,學生和家長們都很歡喜你。我們終于知道了你的情況。大哥,我們是多么高興!尤其令我們歡欣的是,你已經結婚生子,而大嫂正是媽媽的心愛侄女,這真是親上加親了,希望你來信詳細談談你們的生活情況。

大哥,讓我簡單地告訴你我們這里的情況吧:十三年前,你的离家出走給全家帶來了很大的災難,爸爸被怀疑与共產党有聯系﹐因而被撤職查辦,坐了兩年牢。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幸好有几位好朋友的支援,加上媽媽的辛勤操勞,才終于渡過了難關。現在爸爸服務于鐵路部門,生活已經安定下來。我在上大學二年級,學的是中國文學。二妹又瑛在國立美專攻讀。我們的成績都不錯。大哥,你還記得你給我們畫的那張‘一塔湖圖’嗎?有一次又瑛將它臨摹下來當作家庭作業交給老師,獲得了‘寓意奧妙’獎,你沒想到吧?大哥,爸爸媽媽說,今年十一月15日是你的三十周歲生日,叫我匯去一百元美金作為賀禮。我們從無線廣播里知道目前中國大陸正在鬧自然災害,你們的生活一定很困難,我們正打算寄些衣服和食品給你們,不知你們能否收得到,請赶快回信說明,別的以后再談。

祝你們全家幸福

你的妹妹小瑛

1961-10-15 ”

當我讀完這封信時,淚水已經沾濕了我的衣襟。小瑛和又瑛的影像又重現在我的腦海里,往事歷歷,令我百感交集。

我再次探視信封,從中抽出了一張一百元美金支票,頓時感到一股熱流通遍全身。

按照當時的不成文法的規定,所有海外來信都必須交給領導過目。

潘校長看了這封信之后,詳細詢問了我的家庭情況,特別是信中提到的“一塔湖圖”,她認為此畫怪有意思﹐建議我按照原畫重畫一張參加學校的“書畫展覽”。

至于那張支票,她怀著濃厚的興趣對我說:“駱老師,我恭喜你,這一百元美金可以兌成三百元左右人民幣,這對你的家庭生活是一筆可觀的補助。除了拿到人民幣以外,你還可以拿到‘僑匯卡’,憑此可到僑匯商店購買食品和用品。新年快到了,你今年可以過個大肥年呢。此外,政府正需要大量外匯,所以這也是你對國家的貢獻……”

從校長室出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遵照校長的指示,磨墨展紙,畫一幅“一塔湖圖”,這是一張水墨畫,我覺得比彩色的更优雅。

剛剛畫好,單權走過來,認真地將此畫審視了一會儿,贊嘆說:“漂亮!漂亮!听校長說它叫‘一塔湖圖’?”

我點點頭。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依我看,還應該在政治意義上加強一些,比如說,用毛主席的詩句‘風景這邊獨好’作為正標題,而將‘一塔湖圖’作為副標題,這是不是更好?”

“妙!妙!”我惊嘆他的政治才華,當即采納了他的建議。

這副畫展出后,受到廣大師生的贊揚,都說這副畫的奧妙之處就在于這幽默的標題。

放學后,我回到家,把信拿給杜娟看了。她也流了淚﹐說:“我的姨媽已經成了我的婆婆,她老人家雖說是你的繼母,可卻這樣關心你,還想到祝賀你的三十歲生日,駱駝,你今年的生日可不一般啊,咱們要到僑匯商店去為你買一瓶高檔洋酒。這是爸爸和媽媽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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