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迷失的旅程,竟意外迎向兩段愛無限的人生!
「再害怕、再孤單,都不能遺忘那條記憶中的路,因為我知道,媽媽在等我回家……」
那一年,五歲的小薩魯和哥哥搭乘一列從家鄉出發的火車,途中他在火車上睡著了,醒來時哥哥竟不見蹤影!他希望哥哥趕快出現來接他,卻始終等不到,就這樣獨自被火車載往不知名的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火車終於靠站停下。小薩魯不識字,說不清自己的名字,更搞不懂來自哪個城鎮;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沒有人願意停下腳步幫他。後來,他嘗試坐上其他火車,期盼能被載回熟悉的家鄉,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來來回回、無止盡的追火車過程中,已逐漸失落在險惡交加的大城市加爾各答。
他一個人流落街頭好幾週,以垃圾為食,被其他街童欺負,在人生看似就要完蛋之際,幸好有善心人士協助,輾轉將他送往一間兒童收容之家安置;更幸運的是,透過國際領養機構的奔走安排,小薩魯被一對好心的澳洲夫婦領養,從此展開新的生命旅程。
直到二十五年後,在養父母悉心照顧及良好家庭環境下成長的薩魯,從沒忘記自己來自印度,更不時想起老家的媽媽、手足都還在嗎?哥哥古杜那天晚上到底怎麼了?那條記憶中回家的路、四周的景物,他始終牢牢記住,不敢遺忘……於是他開始憑著烙印在腦中印度家鄉的影像,以及那段驚恐無助且模糊的火車旅程記憶,透過Google Earth上錯綜複雜的鐵道搜尋比對,一方面補綴那段迷失的童年時光,另一方面也追憶許多人生的答案……
★美國《紐約時報》、加拿大《溫尼柏自由新聞報》、澳洲《Sunrise》電視臺、英國《BBC》,國際各大媒體爭相報導的真人實事小說!
★ 改編成電影《Lion》,為2016年多倫多影展首推強片!
【作者簡介】
薩魯•布萊爾利(Saroo Brierley)
生於印度坎德瓦,現居澳洲荷伯特,與父親一起經營家族生意。
他的尋根故事造成澳洲媒體爭相報導,成為轟動一時的頭條新聞,也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曾在電視節目「60 Minutes」接受專訪。
【主文】
他們離開了。
這一天我已經等了二十五年。以全新身分、跟著新家庭在地球另一端成長生活的我,不曉得是否還有機會能與母親、兄弟姊妹再度重逢。此刻,我就站在幼年成長的地方——印度中部一座荒煙漫土的貧窮小鎮上,一幢傾頹建築的轉角門邊,但裡面已無人居住,眼前所見盡是一片空蕩。
上一次站在這裡,是我五歲的時候。
這扇門比我兒時記憶中小了許多,鉸鏈也斷了——現在我得彎下腰才能進得去,而且也不必敲門了。透過窗戶與磚牆上幾處熟悉的裂縫往內探視,我看見全家人曾經共擠一室的小房間;而此刻我的頭幾乎要頂到天花板了。
經過多年尋找,終於讓我找到自己的家,但家人卻已不在──這是我最深的恐懼。因此我刻意壓抑,不讓這個想法浮上心頭。
在截至目前的人生,這不是我第一次感到迷惘、第一次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現在我已經三十歲了,口袋裡有錢,還有一張回家的車票,我卻覺得自己與多年前在火車月台上的心情無異──呼吸困難,思緒翻湧,並希望自己有能力改變過去。
接著,鄰居的家門開啟,一名穿著紅袍的年輕婦人從隔壁裝修較佳的公寓走出來,懷裡還抱著個嬰兒。她的眼神充滿好奇,這一點我可以理解。我長得像印度人,不過身上穿的西方服飾看起來有點太新了,頭髮也仔細整理過——我顯然是個外來者,是外國人。更慘的是,我不會講她的語言,因此當她跟我說話時,我只能猜測她大概是問我想要什麼。
我幾乎不會講任何北印度語,就連記憶中殘存的一點點北印度語,也沒信心發音是否正確。我只好說:「我不會說北印度語,只會說英文。」沒想到她開口回應:「我會說一點點英文。」這下換我嚇到了。
我指向那間廢棄房間,說出曾住在裡面的人名——「卡姆拉、古杜、卡魯、謝姬拉」——然後指著自己說:「薩魯。」
這下換眼前的婦人保持沉默。我想起在澳洲時媽媽給了我一樣東西,就是以防此刻的窘境發生。我從背包裡翻找出一張A4紙,上面印有我小時候的幾張彩色照片。我再度指著自己,然後又指著照片中的男孩說:「小……薩魯。」
我努力回想當年住在隔壁的鄰居到底是誰。眼前的婦人是當年住在隔壁的小女孩嗎?有這麼一個女孩嗎?
她盯著我手中的紙,然後看著我。我不確定她是否聽懂我在說什麼,但這回她支支吾吾地吐出幾個英文字。
「這些人……不住這裡……今天。」她說。
雖然從她口中說出的幾個字只是證實我心中早已猜到的事實,但聽到心中的預感化為她口中的事實,我還是深受打擊。一陣暈眩感襲來,我只能呆站在她面前,完全無法移動。
我心裡早已有數,就算找到回家的路,我的家人也可能早就搬走了。與家人相處的短短幾年間,他們就是一直搬來搬去──窮人往往居無定所,當年哪裡有工作,母親就在那裡。
這些念頭不斷從塵封在我心底的黑盒裡湧出。再想到另一種可能性──母親早已過世──我根本不敢再往下多想。
這時有個男子注意到我們,走了過來,我只好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並背出母親的名字卡姆拉、兩個哥哥古杜、卡魯與妹妹謝姬拉,還有我的名字薩魯。對方正打算開口說話時,另一名男子走過來說:「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說著一口清晰的英文。
抵達印度後,這是第一個我可以用英文好好與對方交談的人,我連忙說出自己的故事——我小時候曾經住在這裡,當年跟哥哥出去後就走失了,我在另一個國家長大,甚至不記得這地方叫什麼,但我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加尼什塔萊(Ganesh Talai)尋找我的母親和兄弟姊妹──卡姆拉、古杜、卡魯、謝姬拉。
他聽了我描述的故事時大吃一驚,耳聞我口中說出的人名時更是難掩驚訝神色。
片刻後,他說:「請在這裡等一下,我兩分鐘後回來。」
我心中浮現各種可能性——他要去找什麼?有人可能知道我家人的下落嗎?甚至有地址?但他知道我是誰嗎?沒多久,他回來了,而他開口說出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你母親。」
迎向純淨未知的世界
我們在一九八七年九月二十五日晚間抵達墨爾本,陪同人員帶著一群小孩前往機場貴賓室與新家庭見面。
貴賓室裡面許多大人看著我們進入,我覺得很害羞。我看過無數次紅色相簿裡布萊爾利夫婦的照片,因此一眼就認出他們。我站在原地努力微笑,然後低頭看看手中最後一點珍貴的巧克力。
工作人員帶我上前,我對新父母所說的第一個字是「Cadbury」。在印度,這個字是巧克力的同義詞。我們互相擁抱後,新媽媽直接做了一件普通母親會做的事情——拿衛生紙幫我擦手。
由於我的英文能力有限,新父母也不會說北印度話,我們之間幾乎無法交談,於是我們一起坐下翻閱他們寄來的那本紅色書本。爸媽指著我即將入住的房屋,以及我們等一下要開的車。然後,我們努力學著習慣彼此的陪伴與存在。
我想,我肯定是個很難搞定的小孩——畢竟在經歷過諸多事情後,我不得不對所有事情小心翼翼、有所保留。你可以從照片中看到,我的表情並非警戒或焦慮,而是持保留態度,等著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儘管如此,我當下就能感覺到自己跟布萊爾利夫婦在一起是安全的。那是一種直覺——他們帶給我一種寧靜、慈祥的感覺,笑容中充滿溫暖,很快就讓我放鬆心情。
看到阿薩拉開心地與新家庭互動,也讓我的心情漸漸平靜。她最後跟著新家人離開機場,我們以孩子般的方式匆匆道別。而我還得與新家人再搭一段飛機,從墨爾本經巴斯海峽前往荷伯特。因此我們一家人的第一個晚上,是在機場旅館度過。
抵達旅館後,母親直接帶我去洗澡,在我身上抹泡泡,把我泡在水裡,將身上的蟲卵清洗乾淨。我跟澳洲小孩的情況非常不同,除了身上的寄生蟲外,腸內還有線蟲、斷掉的牙齒與心臟雜音(幸好沒有持續太久)。印度窮人的健康也是普遍的問題,若是露宿街頭的話,情況會更糟糕。
我在澳洲第一晚睡得很安穩,顯然我已經漸漸習慣住旅館了。隔天早上醒來時,我看到爸媽從他們的床上看著我,等我清醒。一開始我只敢躲在被單底下偷看他們。媽媽說她還清楚記得那天早上的畫面:她和父親在床上看到房內另一端的單人床上、被子底下稍稍隆起,有一坨黑色頭髮探出頭來。
直到現在,我有時都還會忍不住偷瞄他們。小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常會回想起那第一個夜晚,我會提醒他們:「我在偷看,我在偷看。」
我不曉得當下是否有人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在這房裡的兩個陌生人即將變成我的父母,或者這個來自印度的男孩即將變成他們的兒子。(未完,待續)
——節錄自《漫漫歸途》/商周出版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