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天使掉到人間，潔白而透明，似沒有經過任何的污染，
不禁讓我這個凡人生出了妒意。
我猜想，那一雙翼是在何處折斷？
是因飛的太高，衝撞了阿波羅威嚴而熾烈的光？
或因飛的太遠，劃傷在扶桑樹最高的樹杪上？
或因飛的太久，終於被地心無法逃離的重力墜折？
……

於是，我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這個跟我貌似卻又不盡然的傢伙。
卻驚訝地看到天使，
正在用一雙嬰兒的明眸看世界，
雖然看不懂，卻依然懵懂而饒有興味地看著。
正在用迅如流水的思維想問題，
雖然想無所想，卻於無數次一念而過中明白了甚麼叫無執無著。
還在用敏銳的耳去聽聲音，
因為結構的不同，聽不到人間的嘈雜，
卻聽到弦外的、心中的、已逝去的和未到來的各種各樣的聲音。

而我心中的妒意卻溶化為了悲憫，巨大的悲憫
——這兒實在不是天使應在的所在。
於是我也開始學著祈禱，
雖然不知道祈禱的儀式、方向、時間，
但我用心去祈禱，
希望天使早日修補好受傷的羽，
歸飛的時候，
依然帶著嬰兒的明眸、流水的思維、敏銳的耳，
還有一雙永不復折的巨大而完美的翼。

2016年1月19日

責任編輯：李婧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