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孟子來到魏國,魏惠王召見孟子,並向他請教說:「我很高興見到您,希望您能對我有所指教。」
孟子說:「用木棒打死人和用刀子殺死人,有甚麼不同嗎?」
魏惠王說:「實質是一樣的。」
孟子又問:「用刀子殺死人和用昏庸的政治害死人,有甚麼兩樣嗎?」
魏惠王說:「也沒甚麼不同。」
孟子接著說:「是啊!這些都沒甚麼不同。現在,您頓頓吃精美的肉,飲玉漿般的酒,您的倉庫裡堆滿了糧食,馬欄裡有無數的好馬,美女成群,日夜作樂。可老百姓卻飢寒交迫,凍死餓死的人到處都是,這實際上是在上位的人率領著禽獸來吃人。禽獸自相殘殺,人類尚且厭惡它,做老百姓父母官的,不知關心百姓,卻用昏庸的政治來害死百姓,這樣的官,怎麼能稱之為『父母官』呢?父母是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可在上位的人卻不懂得這一點。孔子曾經說過,『第一個製造木偶人或土偶人用來殉葬的人,他應該斷絕子孫!』為甚麼孔子這麼痛恨製作偶人的人呢?這是因為木偶、土偶模仿的是人形。可見,用像人形的土偶木偶來殉葬,都不可以。那麼,當官的怎麼可以使老百姓挨餓受凍而死呢?製造木偶土偶的人,應該斷子絕孫。那麼使老百姓因饑寒而死的官吏,又應該怎樣予以懲罰呢?」
孟子說完這番話,盯著魏惠王看。魏惠王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孟子論勇
齊宣王經常向孟子請教治國安邦之道。這一天,他又向孟子問道:「和鄰國相交,有甚麼原則和方式嗎?」
孟子回答說:「有的。」然後又詳細解釋說:「只有仁愛的人,才能夠以大國的身份來服侍小國,所以商湯服侍葛伯;周文王服侍昆夷。只有聰明的人,才能夠以小國的身份,去服侍大國,所以太王服侍獯鬻,勾踐服侍夫差。以大國的身份,去服侍小國的,是無往而不快樂的人;以小國身份,來服侍大國的,是謹慎畏懼的人。永遠快樂的人,足以安定天下;謹慎畏懼的人,足以保護自己的國家。這正如史書上所說的:『害怕上帝有威靈,因此謹慎小心,就會得到安寧!』」
齊宣王聽後,非常高興,大加讚賞,說:「您的話真是太高明了!」然後,又歎了一口氣道:「不過,我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勇敢,恐怕不能服侍別國。」
孟子說:「那麼,您就不要喜歡小勇。有一個人,只是手按著刀劍,瞪著眼睛說:『他怎麼敢抵擋我呢!』這只是個人的小勇,只能敵得住一個人。希望您能夠把它擴大。《詩經》上說:『我王勃然一生氣,整頓軍隊向前去,阻止侵略莒國的敵人,增強周國的威力,並以報答各國對周國的信賴與嚮往。』這便是周文王的大勇。文王一生氣,便使天下的百姓得到安定。」
「《書經》說:『天降生一般的人,也替他們降生了君主,也替他們降生了老師,這些君主和老師的唯一責任,是幫助上帝來愛護人民,教育人民。因此,四方之大,有罪和無罪的人,都由我負責。普天之下,何人敢超越他的本份,來胡作非為呢?』當時,有一個紂王,在世間橫行霸道,武王便認為這是奇恥大辱,下決心去懲伐紂王。這便是武王的大勇。武王也一生氣,而使天下的人民得以剷除暴政,獲得安定。如今大王您若是也生氣,而使天下人民都得到安寧,那麼,天下的人,誰不希望大王您能夠做到大勇敢呢?」
孟子的一番話,說得齊宣王心服口服,連連點頭稱是。
孟子論政
有一次,齊宣王把孟子請來,向他討教說:「很多人都建議我把明堂拆掉,我一時拿不定主意,您說,我應該怎麼辦呢?」
孟子回答說:「明堂是幹甚麼的呢?是有道德而能統一天下的王者的殿堂。您如果要實行仁政,就不要把它毀掉。」
齊宣王繼續往下追問:「怎樣去實行仁政呢?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孟子答道:「從前,周文王治理岐國,對農民的稅率是九分抽一;對做官的人是給以世代承襲的俸祿;在關口和市場上,只稽查,不徵稅;任何人到湖泊捕魚,不加禁止;犯罪的人,刑罰只及於他本人,不牽連到他的妻室兒女。失掉妻室的老年人,叫做鰥夫。失掉丈夫的老婦人,叫做寡婦。沒有兒女的老人,叫做孤獨者。死了父母的兒童,叫做孤兒。這四種人,是社會上窮苦無靠的人。周文王實行仁政,一定最先考慮到他們。《詩經》上說:『有錢財的人,是可以過得去的了。可憐那些孤單的無依無靠的人吧。』」
宣王頻頻點頭,讚賞地說:「這話說得真好呀!」
孟子反問道:「您如果認為這話好,那為甚麼不去具體實行呢?」
宣王不好意思地說:「我有個毛病,我貪愛財貨。」
孟子回答說:「從前公劉(周人的先祖)也貪愛財貨。《詩經》中說:『曬好糧食收入倉,盛入袋來裝入囊,人民和睦國富強。箭上弦,弓兒張,持干戈,舉威揚,於是出發開闢新地方。』所以留下的人,倉裡有積穀;走的人,包裹裡有乾糧。然後才可以出發。大王您如果貪愛財貨,與百姓共同享用它,對於統一天下,又有甚麼不可以呢?」
宣王又推托說:「我還有個毛病,我喜愛女色。」
孟子回答說:「從前太王也喜愛女色,寵愛他的妃子。《詩經》上說:『太王古公宣父來了,清晨就騎馬動身,沿著邠西的漆水一直來到岐山下。於是和他的妃子美女,來尋找一塊房基地。』在那個時期,社會上,家裏沒有不嫁的女子,外面沒有不娶的男人。大王您如果喜好女色,與百姓共同享受這種家庭幸福,對於統一天下、和諧社會,又有甚麼不可以呢?」
宣王無話可說,只有點頭稱是。(均據《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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