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乞丐、娼、賭、毒(2)
有一天晚上,我和一位朋友在天奇廣場前散步,又碰上了一男一女兩個年青的行乞賣唱者,男的拿著一把提琴,女的提著一把二胡。
被男歌手哀怨低沉的歌聲吸引,我擠進人群,仔細看了放在地上他倆的身世介紹:他倆是貴州某音樂學校的學生,家在農村,今年秋天,因家遭水災,家園被洪水沖毀,不但不能供他們繼續唸書,還巴望他們拿錢回家救災。
兩人只好輟學賣唱。那男歌手正好廿歲,正是我當年輪為右派的年紀。聽他歌聲哀怨淒涼,不知怎麼聯想到讀書時代的我,聽著聽著,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正是「淒淒不似向前聲,滿街重聞皆掩泣。街中泣下誰最多,七十老翁青衫濕」。
從身上摸出十元錢,放進他們面前的盆子裡。不料兩個孩子放下他們手裡的樂器,站到我面前,躬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每逢週六,遼寧路、中山路、勝利路的街心花園附近,會出現許多年紀在二十歲上下的年青人,他們身背書包,面前地上擺著一張寫著『家教』的紙,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群還在西師,西農求學的窮孩子們,利用假日出來,為自已找一點伙食費或書費。學費的昂貴,社會的貧窮可以由此窺見。
有人解釋滿街挑著水果、小菜叫賣的小販;背著皮鞋箱替人擦皮鞋的婦女老人;或手裡提著一個電喇叭沿街收買廢舊的『破爛王』,是農村富裕勞動力流向城市的正常現象。
我住的這條街又是城市的『紅燈區』,多年來沿街布著髮廊、按摩店、洗腳城。大白天塗脂抹粉的年輕女郎,坐在門裡向過路男人頻頻招手;甚至於遊走在大街上,見到上了歲數的,便湊上去答訕:「要不要」?會意者如果答應,便會跟著『介紹』人走進背街小巷裡,那裡幾個三十歲上下的『紅嘴鯉魚』半裸睡在被褥亂扔的床上,見有客進來便打起精神與來客討價還價。
城市郊區,去重慶的馬路上,一過白馬橋,黃昏時間,就會看到一個接一個紅色的大傘,像一朵朵覃撐在大路兩旁。傘下坐著稍加打扮的女孩,不斷向過路汽車司機招呼,敞若是『熟客』不用多話,司機煞住車跳下駕駛室,便挽著從傘下走來的女郎,很快消逝在叢林中。
聽說重慶市中心附近,還有專供上了歲數的女老闆的『三陪男』,打的招牌很別緻,什麼『明月樓』,『醉仙居』。低檔的茶樓,消閒房遍及背街小巷,一方面因精神無寄托;一方面失業人群無以為生。
先前受禮義約束,廉恥規禁,皮肉買賣就是在十里洋場,百樂門裡,為普通市民不齒,有識人士所不肖。自文革以後,禮義廉恥掃蕩貽盡,皮肉生意得以在大白天公開在大街上攬客。
因為久居月亮田,周圍的居民都知道鰥居獨身的我,樓下一家『美髮廳』的老闆娘,幾次向我示意,叫我進去『玩』,都被我拒絕,她因此說我太吝嗇,其實我打心眼裡替這些不滿二十歲的『美容小姐』難過,也替她們的父母難過,將心相比,一個正常人家的父母,怎忍心自已的女兒去幹這種事?
自鄧小平執政以來,最大政績,無過於麻將的普及,八十年代五講四美風行一時,掃黃禁賭雖風聲大雨點小,一般小百姓行賭還要藏著玩,後來,生意做大了,為官者應酬所需,賭場愈多,賭資愈大,賭風益盛。會賭的不僅以此賄賂官埸,奸商以賭為媒,興風作浪。
乾脆賭也市埸化了,專營賭場的老闆像開妓院的鴇婆,大小兼有,公開的於大街上擺幾張麻將桌,以應付查賭的,暗處則在地下室,或山間別墅,那排場就大了,那裡往往就是黑社會的窩,兼營毒品,也是大官二奶的消魂處。
因為教育淪喪,道德的頹落,使社會秩序惡化,市民麻痺了,這又是毛老魔頭給社會造成的災難。人們交談動不動用對方的媽出氣,小市民三句話不對,便要捋拳搓掌,甚至於拔出凶器逞強,傷人性命。
中學生打群架之風盛行,三十年代上海灘上因幫會廝拼,青紅幫大爺為爭碼頭,打群架的事已遠去多年。中共後極權年代,流落街頭的青少年,打群架而釀成流血的事件屢見不鮮,警方視而不見,就是死了人,也取擱平了事。他們害怕惹惱了黑社會,招來意外麻煩。
毒品氾濫已成災害,返毒的人,瞄準位於市中區的天生民中和四十中學,兩所學校學生廁所經常發現用來注射大麻的針管。
母親的義子,工商聯的李重生,家住望龍門,他兒子李輝上高中時因碰到吸毒成癮的周兵,為籌毒資,周兵逼迫李輝向家裡要錢,為躲避亡命的周兵,李輝幾次逃學,被李重生追問查實,無奈之下只有被逼轉學。(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