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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為人知的馬克思(13)

好鬥的馬克思——鮮為人知的馬克思之四
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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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此,如果有人以為馬克思僅僅只是熱衷於跟人這樣打打筆仗,鬥鬥嘴皮子,那就大錯特錯了,實際上,他不僅熱衷於此,而且在政治活動中也喜歡四面樹敵,到處出擊,甚至與人一言不合,就喜怒形於色。正像有人描繪的那樣,「帶著尖銳而辛辣的嘲諷,他在公開會議和私人聚會上向對手發起了進攻。他領導了一個共產主義通訊委員會,向其他的共產主義作家和宣傳家發出了猛烈的批判炮火,將他們的主張炸得粉碎。」(11)下面就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例子。
(11)《革命道德》中文版,第185頁

馬克思的第一次政治實踐始於十八世紀四十年代中葉的布魯塞爾,當時他一手建立了共產主義通訊委員會,試圖在德國的社會主義者與法國和英國的社會主義者之間架起一座互相聯繫的橋樑,這個通訊委員會便是後來所有國際共產主義組織的雛形。

在當時的德國社會主義者中,魏特林是一個很有影響的人物。他雖然也主張推翻現存制度,但在許多方面與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看法並不相同。

1845年,魏特林來到了布魯塞爾,為了爭取他,新成立的共產主義通訊委員會邀請他到馬克思的房間裡參加討論。當時出席的人中,有恩格斯、日果、魏德邁等人,還有馬克思在巴黎認識的俄國旅遊者巴維爾.安年柯夫。事後,巴維爾.安年柯夫生動記錄了馬克思與魏特林這次見面時發生衝突的戲劇性情形:

我們隨意地互相介紹自己,但是極為恭敬地提及了魏特林。我們坐在一張綠色的小桌旁。馬克思坐在桌子的盡頭,手裡拿著一支鉛筆。他像獅子一樣的頭微屈在一頁紙的上方;恩格斯,這位宣傳工作中工人的同伴和同志(他把二者不可分割地結合在了一起),高大筆挺,英國人一樣的高傲嚴肅,首先開始了發言。他談道,有必要向那些全身心轉化自己勞動的人們解釋他們的觀點,並就此達成一個普遍的、可以成為缺少時間和機會進行理論研究的所有追隨者的旗幟性學說。恩格斯的發言還沒有完,馬克思抬起了頭,轉向魏特林,說道:「告訴我們,魏特林,你在德國的宣傳製造了這麼大的聲音:你證明自己行動合理性的根據是什麼?將來你打算把它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

我清楚地記得這個唐突的問題,因為它發生在熱烈討論的開始,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它非常簡短。魏特林似乎想在通常的自由談話的氣氛中繼續討論。他用一種嚴肅的、有點憂慮的表情開始解釋他的目標不是要創造一些新的經濟學理論,而是要用那些非常正確的理論(正如法國實踐所表明的)打開工人們的視野,看到他們的令人恐怖的境況和一切不合理現像(它已成為壓迫工人的統治者和社會的箋言),教給他們根本不要再去相信統治者的任何承諾,而只有依靠自己,以民主的和共產主義的團體形式組織起來。他說了很長時間,但是令我震驚的是,與恩格斯相比,從文學的角度來看,他表達混亂,很不好,不時地重複、糾正、最後艱難地得出了結論,這些結論要麼得出來的太遲了,要麼在命題陳述之前就得出來了。現在與他的聽眾完全不同於通常由於他的著作聚集在他的周圍或讀他的有關當代經濟體制的報紙或小冊子的那些人:因此他的發言和思維變得緊張起來。如果不是馬克思皺著眉頭生氣地制止了他,並且自己開始了回答的話,魏特林很可能會繼續談下去的。

馬克思嘲諷的發言摘要如下:為了不給人們的行動以任何堅定的、深思熟慮的理由而喚醒他們,就要完全地欺騙他們。馬克思繼續說道,正如剛才提到的,無法實現的希望的發生只能導致受苦者最終的毀滅,而不是他們的得救。喚醒工人如果沒有一種嚴格科學的思想或建設性的學說(尤其在德國),那麼這就等於宣傳空洞的、騙人的遊戲,它一方面冒充為富有靈感的預言者,而另一方面只不過是裂開的肛門——魏特林蒼白的臉緩和過來了,他恢復了生氣,發言變得自如了。他用激動的聲音充滿感情地開始試圖說明一個人以公正、團結和兄弟般互助的名義,把數百人集結在同一旗幟之下,這個人不能被認為是完全的徒勞、毫無疑義。魏特林通過這樣的方式就今晚受到的攻擊安慰自己,即他記得他收到的從自己的祖國各地寄來的數百封充滿感激言辭的信,以及他認為自己謙遜的基礎工作對共同事業可能比那些遠離正在遭受和已經遭受苦難的人們的思想的批判和重要分析更有意義。

一聽到上面這些話,馬克思終於失去了控制,「呯」的一聲把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的燈劇烈地滾動起來。他「呼』地站起來,說道:」無知還從沒有幫助過任何人!「我們跟著他,離開了桌子。座談結束了。當馬克思異常焦躁、異常憤怒地在房內踱來踱去的時候,我匆忙離開了他和其他人回家了,我對自己剛才看到聽到的一切感到震驚。(12)
(12)戴維.麥克萊倫著《馬克思傳》中文電子版,第158-160頁

從事情的整個經過來看,討論一開始,馬克思就毫不客氣地對魏特林提出了質疑,當魏特林闡述自己的想法時,話才說到一半,馬克思又極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發言,並很不禮貌地開始對他進行嘲諷。接著,當魏特林為自己辯護,並向馬克思發起反擊時,馬克思竟然怒火中燒,當場就跟魏特林鬧翻了,使得這次見面不歡而散。這樁事雖說不大不小,但將馬克思在政治活動中如何好鬥的特點表現得可謂淋漓盡致。

常言道泰山易移,本性難改。就是到了晚年,馬克思好鬥的個性也依然如故。根據戴維.麥克萊倫在《馬克思傳》中的記述,晚年的馬克思年老易怒,有著日益增強的孤獨感,只有非常偶然的時候他的熱情才會被點燃——「例如當他突然被告知他的理論在俄國獲得了成功,他激動地說:『我正在打擊那個與英國一起構成舊社會的真正堡壘的強國』。」(13)可見,即便是到了生命力衰竭的老年,能讓馬克思激動的還是「打擊」他眼中的敵人,難怪他對於幸福的理解只有兩個字:鬥爭。
(13)戴維.麥克萊倫著《馬克思傳》中文電子版,第471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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