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從遊行想到的(2)
一種對當局的無奈,點燃了這支隊伍的後半段,而跟在遊行隊伍後面乘坐摩托的刑警們,若無其事的任隊列中怎麼喊,只要不喊打倒共產黨,打倒江澤民的口號,誰又願意去干預那些分明有怨恨情緒,掙扎在貪困線上的人?
此時我隨著遊行隊列走到了隔西師大門不遠的上坡馬路段。原先在月亮田參入遊行的人紛紛走出隊列,在馬路兩旁的人行道上漸漸散去,但「江澤民雄起」的笑浪聲,卻並不因此而減退。
好在這年頭不像毛賊東年代,動不動用暴力對付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現在老百姓在私下可以不避『皇上』忌諱,說些不為當局喜歡的話,那也僅限於『私下』,這種有限的牢騷話正反映了民心失去,中共已處末代。
國民政府時期,組織民眾遊行示威以反對政府,是中共欺騙民眾的重要手段之一,中共建政後,依然用民眾遊行作欺騙民眾的重要手段。此刻,處在遊行隊列中,六十年前的往事不斷在我腦子裡湧現。
記得1950年年底的一個晚上,夜空中突然飛起了幾道耀眼的照明彈,接著位於嘉陵江邊解放台,傳來了隆隆的禮炮聲,不一會安在自來水塔附近的高音廣播喇叭,傳出一個宣佈西藏『和平解放』的消息。當夜地處北碚附近幾所學校和機關就在老新華書店,舉著火把在川東行署官員指揮下舉行了這座小城的第一次環城遊行。以後每年『五一』和『十一』都要在解放台舉行遊行慶典,
建政初期那三年,都會在這裡舉行殺人的『公判大會』,每次要求學校組織參加,使每個參會的學生領會那種『新鬼煩怨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的慘景,這便是中共特有的『洗腦』方式,那時紅色恐怖籠罩著大陸。
1953年以後,這種遊行慶典成了『制度』,開會那天九點鐘,所有該到會的單位到齊後,主持會議的人宣佈大會開始,全場起立唱國歌,按貫例三部曲一完,到會者原地坐下。
各「領導」在主席台前相繼講話,內容都千篇一律的口水話。但對於盤腿而坐的我們,則是最難熬的兩小時,直挺上身正襟危坐,就是練了幾天禪功的人,也要逼出一身大汗,每次遊行前又要舉行貫常閱兵典禮。
1955年,我考入重慶大學後,這種每年兩次由官方組織的遊行,在重慶市中區解放碑舉行。前去參加的單位是指定的大專院校和機關,人數也有規定。
參加單位準備了象徵性的大彩車,那是按照組織者的意圖,製成的鋼鐵廠、發電站或農莊的模型,車上盛裝的彩男綵女,在遊行時,揮動花束向周圍的圍觀者致意。
遊行隊列中最打眼的是由重慶軍事院校組成的隊列,他們在列隊通過解放碑的檢閱台時,禮炮齊鳴,坦克和軍車隆隆開過,步兵方陣整齊的邁著閱兵式規定的步伐,接受重慶部隊長官檢閱。
隊列中舉著:「隨時準備粉碎來犯者」的巨幅橫幅,其勢殺氣實足。現在回憶,這樣的遊行示威完全為了鎮懾老百性,同時也是做給民主世界看的,此乃毛賊東全民洗腦的重要手段!這種慶典,也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財力。
可憐的大陸百姓在這種長期折騰中怎麼不窮!除了嚇唬老百姓外,起得了什麼作用啊?
1958年5月末,我已成了被監督勞動的右派,在指定管理教師的監督下,參加了校園裡的遊行。
反右剛告一段落,校園裡的「陽謀」暫時收場,二十多名下放幹部在一片喝彩聲中,被校方戴上「光榮下放」的大紅花,簇擁著登上披紅戴綠的彩車,遊行隊伍鑼鼓齊鳴,繞校一周以示告別。
吃過午飯後,我們這七十多名已被認定為第一類極右派,打好了自己的背包,連人帶包的塞進了幾輛卡車中。在干放幹部乘坐的包車押解下,離開了學校,向南桐馳去。我就這樣結束了我十五年的學生生活,並從此告別了校園。
這一去成了我人生的轉折點,慘痛的遭遇,過早地結束了我的幼稚期。
我在懵懂中開始了我長達二十多年的煉獄,監獄的『年輪』在我身上刻了整整二十圈。
當我從死難者身邊走過,我暗暗發誓,我不能死,爬也要爬出這地獄,把我所親身的經歷寫成書,永遠留給後來的中國人!!
中共自吹自擂,把這種非人的折磨,說成是無產階級對反動派最人道的改造,說只有那樣,才能脫胎換骨,改造剝削階級的世界觀。
經歷這種『改造』後我才明白,無產階級專政是怎麼一回事。
至今這種法西斯專政並未向公民公開揭露,施暴者沒有向受害人道歉,那些遍佈全國的集中營(勞改農場和監獄)並未撤除,裡面還關著異議人士,甚至反抗中共壓迫的老百姓(例如法輪功信徒),繼續進行見不得人的殘害。
像眼下南斯拉夫使館被北約導彈轟擊,發生中國駐外使團人員的傷亡,在真像不明朗時,煽起學生毀壞外國駐華辦事機構,舉行遊行示威,又是多麼危險的玩火行為。
反過來說,一支為聲援政府抗擊外侮的遊行隊伍,卻要用警察騎著摩托車跟在後面,豈不是對遊行者的莫大諷刺?由此可以看到中共統治者與老百姓存在的距離有多麼遠?當然這種對立,中共又要千方百計掩蓋了。
其實在民主社會裡,發生歹徒危害社會時,決不會大驚小怪,因為人民會起來制止少數人的為非作歹。如果人民真到了對危害自身的行為熟視無睹,那麼這個國家用什麼來抗卸外侮?(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