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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紀(321)

中集-第十—章:中共後集權時代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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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風向陡轉?(6)

(五)再逢李培連(1)

一天,馬大炮站在六隊壩子裡的土墩子上,高聲向壩子裡吼道:「李培連從監獄裡放出來了,昨天他的老婆坐著場部派去的吉普車去騾馬堡接他出來,不久,場部還要專門為他召開平反大會。嘿!嘿!」這馬大炮在故意向我們播「小廣播」。

我早耳聞李培連被劃為走資派的「黑幹將」了,後來又聽說他進了「毛澤東思想學習班」。

一晃十年過去了,十年前聽他講楊修故事的情景還在眼前,不料,如此謹小慎微的共產黨秀才,也難逃牢獄之災。

林扯高奪權,李培連坐監;林扯高發瘋,現在李培連又官復原職。這原因在那裡?監獄的看守們困惑了,什麼時侯毛澤東的鐵桿,才能悟出這一切原是被「階級鬥爭」所戲弄?

幾十年來,中共統治下的中國,在這種「否定之否定的」怪圈裡跳舞,演出一場又一場自己捉弄自己的醜劇。

好像不殺人就抖不出「無產階級專政」的淫威,「文革」以來貫例,每年國慶節前後,當局都要召開相當規模的公判殺人大會,「文革」高潮的幾年,每次講殺一小批,動輒是十幾二十多人。

中共說不這樣,貧下中農就要回到萬惡的舊社會,千百萬人頭就要落地。結果在毛共統治下餓殍遍野,人人自危,民不聊生。

1978年10月前夕,鹽源免去了這一年的「公判大會」,909各中隊還免去了以「檢查衛生」為名的大搜查,過去常對「反革命」敲打和恐嚇的話,也收藏了起來。六隊多年繃得極緊張的神經,鬆弛了一下。不過,二十多年受夠欺壓的囚奴們,反而感到疑慮,生怕這又是一次「陽謀」?

這一年「國慶」期間,在農一隊的大壩裡,與以往只放映幾個「樣板戲」大不相同,連續放了兩天露天電影。影片十分新穎,頭一天晚上是鮑國安主演的「隋煬帝」。第二天晚上放映的竟是再三受到批判的大毒草「桃花扇」。

文革中「借古諷今」這頂帽子,壓死了多少知名藝人?說國民黨時代藝人是任人玩弄的玩物,曾幾何時,這些被「解放」的「玩物」,竟在中共控制的舞台上紛紛罹難。連玩物都不是,變成了一群罪不容誅的奴隸。

毛澤東只允許他們鸚鵡學舌唱頌歌,歌功頌德,山呼萬歲。可這些人偏偏要借古諷今,惡毒影射,攻擊三面紅旗和社會主義制度?毛澤東武斷說他們對無產階級專政懷恨在心,所以必須「改造」「消滅」。「文革」中大批藝人慘遭鬥爭抄家,本人被逼投河上吊,古裝戲因此銷聲匿跡。

今晚舊戲在銀幕上出現,令人耳目一新,其實「隋煬帝」仍屬新劇,不再是高喊毛主席萬歲的樣板戲罷了。

在演出「隋煬帝」的這天晚上,我在農一隊的露天電影場上,與整整十一年沒見面的李培連夫婦相遇。

那天下午七點鐘,我們吃過晚飯以後,便整隊向對面的農一隊出發。當我們的隊伍剛剛跨進大壩子圍牆的大門時,便在圍牆外的草坪上看見了周麗萍。

1965年,受高德勝委託,李培連調到農六隊,對重刑的政治犯實行「感化」教育的試點,我和陳力便是這個試驗田的「試驗品」。

聽說1967年底,李培連被打成「5.16」份子,不久就被關進了毛澤東思想學習班,住進了「牛棚」。

當年革命委員會曾逼迫周麗萍同李培連離婚,卻遭到了她的嚴詞拒絕。於是她的命運便像金梅那樣,被解除公職,帶著未滿十歲的女兒,到北鳥與女兒相依為命的熬過了十年。

想不到今天,竟在這裡不期而遇,她看見我以後,立即向我打招呼,十一年不見,苦難在她的臉上刻下了很深的皺紋,頭髮也剪得短短的。在夜色朦朧中,周麗萍已鬢髮斑白,完全是一個五十開外的老太婆了。

當我走近她,正要詢問李培連的下落,周麗萍卻向我伸出手來。

二十多年來,我們同所有管教人員存在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管教人員視我們為可以隨意侮辱的賤人,而在我們的眼中,他們是一群失去人性的豺狼,彼此之間,是奴役和被奴役的關係,除了冷眼和敵意,便是警惕和小心。

記得1966年一次學習會上,李培連說:「我和你們僅僅是認識上的區別,我們用自己的觀點來改造你們的觀點,所以不應該把這種關係變成人格上的等級和界線。」這種與毛澤東所主張完全相悖的說法,也許是他的一廂情願,也許是他的欺騙,誰知他內心怎麼想?

「文革」終於使李培連夫婦跨過了與我們間的鴻溝,此時,回過頭去看看這條剛剛跨過的鴻溝,便會明白這不過是毛澤東所布下人與人間的陷阱而已,否則人與人間怎會互鬥,怎會互相殘殺?

周麗萍扭過頭去向馬路上招手,我順著她招手的方向望去,離我五十公尺左右,一個穿著灰色長褂的人正從夜幕中向我們走來。這便是十一年前這個農場管教科的才子,被認為全農場理論水平最高的李培連。

在暮色中,我細細打量他。此時此刻,他與十一年前風流倜儻迥然兩樣,臉已變得蒼老凝重,顴骨高高突起,額頭和兩鬢已布下很深的皺紋,鬢邊兩縷白髮在微風中顫動。十一年前那種自信和鋒芒蕩然無存,換上了一抹抑鬱和失望,特別是他那件打著補丁的中式長褂,與他十一年前西式風衣顯現出的瀟灑外表,已迥然兩人。

十年來,李培連丟掉了西方的派頭,而返古到華夏古裝。看來十一年的監禁生活,少不了毒打、刑具和折磨。五七幹校也好,牛棚也罷,關禁閉反省也好,反正是坐牢,磨去了他原先的楞角和「威風」,沖淨了他篤守的共產主義信仰。

這十年中,他實際上已淪為階下囚,真正到了他說的「我和你們僅僅只是認識上的區別」的境界。而他善良的妻子和女兒,也因他的誅連,渡過了不堪回首的歲月。

生活本身使李培連親身體會到,無產階級專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可不是用楊修的故事取迴避而躲得開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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