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海裡有鱷魚》書摘(2)

法畢歐.傑達(義大利) 譯者:梁若瑜
font print 人氣: 24
【字號】    
   標籤: tags:

內容簡介:想像一下,如果你出生在一個極度落後的地方,不止貧窮,甚至連活下來都是問題,因為打從你還是個不比羊高的孩子時,就有人成天來威脅你的性命,你該怎麼辦?本書主角恩亞,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只因為他的父親替某個有錢人工作,丟了命,而負責開的貨車被劫走,人家便說要拿他來抵還。所以,每當有人來敲 門,他就要趕快跑去躲起來。可是到他九歲時,母親在馬鈴薯旁挖的洞再也藏不住他了。於是有一天,母親帶他出了一趟遠門。她把恩亞帶到巴基斯坦,然後將他獨 自留在那裡──就因為愛他和保護他,母親只能忍痛讓他在另一個不安全的國度裡自求生存……

我們居住的地方,亦即加茲尼省,主要住的是哈札拉族人,也就是像我這樣的阿富汗人。我們有著鳳眼和塌塌的鼻子,也不是真的很塌啦,就只是比一般人扁一點,譬如比起法畢歐你的鼻子,我們的就扁了一點:這是蒙古人的特徵。有人說,我們是成吉思汗大軍的後裔;也有人說,我們的遠祖是貴霜人,貴霜人從前居住在這片土地上,傳說巴米揚大佛就是他們建成的。還有人說我們是奴隸,所以他們都把我們當成奴隸般對待。

對我們來說,離開居住的區域或離開加茲尼省,在以前都是超級危險的事(我說「以前」,只是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怎樣,但我想應該沒有太大變化),這是因為要提防塔利班分子和普什圖人。他們是兩種不同的人,但長久以來對我們造成的傷害卻不相上下,必須盡量避開他們才行。我想,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在入夜後上路。我們一共是三個人:我、我母親,和那個男的──我就姑且叫他「那個男的」──媽媽請他陪我們一起去。我們徒步上路,在黑夜的庇護和星光的照明下(在那種沒有電力的地方,星星的光芒真的很亮),就這麼拚命往坎大哈的方向走了三個晚上。

我身上穿著平常穿的那套灰色披蘭:一種寬鬆的棉長褲,以及相同布料的長版及膝上衣。媽媽行走時臉上罩著大面紗,但她布袋裡也帶了長袍,只要遇到別人,她就把長袍披上,這樣別人就看不出她是哈札拉人,也可以順便把我藏起來。

第一天早上天亮時,我們在一處商旅驛站短暫停留了一會兒──我是從鐵欄杆窗戶看出它是驛站──以前應該曾經被塔利班分子或其他人當作囚禁場所使用。那裡一個人也沒有,這樣很好,但我覺得很無聊,於是開始瞄準一個掛在柱樑上的鐘鈴。我撿了一些石子,試著從百步外的距離打那個鐘鈴。最後我終於打中它,但那個男的卻急忙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叫我住手。

第二天,我們看到一隻猛禽在一頭驢子屍體周圍盤旋。驢子已經死了(當然囉),牠的蹄子卡在兩塊大岩石之間,但對我們來說,牠一點用也沒有,因為我們不能把牠拿來吃。我還記得當時我們就在夏卓伊附近,那是阿富汗境內最不適合哈札拉族人涉足的地方。聽說,在這個地方,曾經有像我們這樣的哈札拉族旅人,被塔利班的人抓走,然後活活扔進深不見底的水井,或丟給野狗吃掉。聽說我村子裡有些人,在去巴基斯坦的途中,就是這樣不見的,其中有個人的弟弟還到處找人,而野狗的事就是聽這個弟弟說的。到最後,他只找到哥哥的衣物,以及衣物裡的一堆白骨,其他什麼也沒了。

在我們那裡就是這樣。

塔利班他們有一串打油詩是這麼說的:塔吉克斯坦給塔吉克人住,烏茲別克斯坦給烏茲別克人住,高爾斯坦就給哈札拉人住。他們都是這麼說的。而「高爾」則是墳墓的意思。

第三天,我們遇到了一大群人,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他們好像在逃躲什麼:一整支長長的拖車隊伍,車上載著男人、女人、小孩、雞、布匹、水桶等等。

假如路上遇到和我們相同方向的卡車,我們會問問司機是否願意讓我們搭個便車(就算只有幾公里路也好),假如對方人很好,就會停下來,讓我們上車,但假如對方並不友善,或對自己或對這個世界充滿怒氣,他們經過的時候就會加速呼嘯而過,弄得我們一身塵土。只要一聽到汽車引擎聲,媽媽和我就會趕緊跑去溝渠裡、樹叢間,或岩石後面躲起來(假如岩石夠大的話)。那個男的則站在路邊,示意請經過的司機停下來,表示想搭便車,但他不是只豎個拇指而已,而是大力揮動雙手,這樣才能確保對方會清楚看到他,且不至於撞到他。假如卡車停了下來,一切都很順利的話,他就會叫我們從溝渠出來,讓媽媽和我坐到前座(曾經有兩次是這樣)或到後面,坐在貨物堆之間(曾經有一次是這樣)。我們坐到後面的那一次,車斗裡裝的滿滿都是床墊,我睡得超舒服。

我們越過阿罕達布河、抵達坎大哈的時候,我已經數了三千四百顆星星(很不少吧),其中至少有二十顆跟桃子核仁一樣大,數得我很累。但還不只這樣,我也數了有多少座橋被塔利班的人用炸藥炸掉,以及有多少輛被燒毀的汽車,和被軍隊遺棄的焦黑坦克戰車。但比起數這些東西,我寧可回家,回去納瓦,跟我那些朋友玩布祖巴齊。

到了坎大哈,我不再數星星了。我不數了,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麼大的城市,建築物和街頭五光十色的光芒,看得我目不暇給,再說我早就累得沒精神仔細數什麼了。坎大哈的街道是柏油馬路。有好多汽車、機車、腳踏車、商店,以及好多供人喝沏和聊天的場所,還有高達四層樓的大樓,每一戶的屋頂都架有天線。這裡還有風沙,有強風和風沙,而且人行道上的人好多,多到我覺得房子裡面一定都沒剩什麼人了。

走了一陣子以後,那個男的停下來,要我們等一等,他先去把事情談妥。他沒說要去哪裡談,也沒說跟誰談。我在一堵矮牆上坐下來,開始數有多少輛汽車經過(有顏色的那些車),媽媽則一動也不動站在原地,彷彿她那長袍裡沒有任何人似的。空氣中瀰漫著油炸物的味道。一臺收音機播放著新聞,說日前在巴米揚有很多人無故失蹤,如今有不少人被發現陳屍在一棟房子內。有個剛好經過的老頭,把雙手伸向天空,大喊「賜我好運吧」,正向上帝懇求一點心靈的平靜。我餓了,但沒吵著要東西吃;我渴了,也沒吵著要水喝。

那個男的面帶笑容回來,身旁還跟著另一個人。你們今天運氣很好,他說,這位是索卡特,他可以用他的卡車載你們去巴基斯坦。

媽媽說:「索卡特。謝謝你。」

那個巴基斯坦人索卡特沒吭聲。

「現在就走吧」,那個男的說。回頭見了。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媽媽對他說。

「我很樂意。」

「請代為轉告我妹妹,這一趟很順利。」

「我會的。祝你好運囉,小恩亞。再會了。」

他抱了抱我,親了我額頭。我微笑了,像是在說:當然囉,我們回頭見了,你多保重。然後我總覺得納悶,這個「祝你好運」和「回頭見」好像不太搭,因為我們既然很快就會再相見,怎麼還要祝人好運呢?

那個男的走了。巴基斯坦人索卡特揮了揮手,示意要我們跟上。他的卡車停在一個滿是風沙塵土的內院裡,四周是鐵網。車斗上有好幾十根大木樁。走近一看,我才發現居然都是電線杆。

你為什麼要載電線杆?

巴基斯坦人索卡特沒吭聲。

這件事,我後來才弄清楚。巴基斯坦人會跑來阿富汗偷東西,只要是能偷的就盡量偷,但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好偷。譬如電線杆囉。他們開卡車來,砍斷電線杆,載著電線杆越過邊界,拿回去自己用或賣掉,我也不知道。但在那個當下,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們能一路順利,愈順利愈好,能最順利最好,因為巴基斯坦籍的卡車在邊界比較不會被盤查。

這趟路程走了很久,久到我都說不出有多久了,走了好幾個鐘頭的山路、顛簸、石子路、顛簸、帳棚、貨物,又是顛簸。還有一路跟隨的雲。到了某個時候──天黑了的時候──巴基斯坦人索卡特就會下車去吃東西,但只有他一個人下車,因為我們還是別下車比較好。這種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說。他帶了一些剩的肉回來給我們,然後我們又上路了,風從車窗的縫咻咻吹進來,車窗留了一個大約兩根手指寬的縫隙,好讓空氣流通,但也盡量不要讓風沙灌進來。望著眼前不斷更替的這片土地,我不禁想起我父親:他也曾經開過很久的卡車。
但不一樣,他是不得已的。(待續)

摘自《海裡有鱷魚》 寶瓶文化 提供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正當眾人放棄了救火的工作,眼睜睜地看著大火將要徹底毀掉愛迪生努力了一輩子的成果時。愛迪生彷彿從大夢中初醒一般,急促地要他的兒子回去叫家裡所有的人,馬上趕到火災現場來。
  • 莊子穿著一身補了又補的破衣服,鞋子也是破得套不住腳,只有想辦法用一股麻草將鞋子繫在腳上。一身破衣服,一雙破鞋子,就這副樣子,莊子去拜訪魏王。
  • 建安文學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個光輝時代,而曹植則是建安文學的集大成者,對後世文學具有深遠的影響。
  • 首次從日本歸來後,我將心態歸零,開始重新學習麵包的一切。我也認清一點:我的學習心態必須歸零,才能真正把學問深深學到骨子裡。
  • 社會既然有人為了爭「名利財貨」這也是社會上的正常現象,因為社會的財富不均,勞力不平衡的關係。為什麼有人已開始要虛名?有人收藏財貨呢?
  • (shown)「野人」比爾.夏儂準備打破「四十度的法則」。這條法則警告趕狗人避免在華氏零下四十度以下和四十度以上時驅趕狗隊。超過華氏四十度,哈士奇容易體溫過熱,有脫水的危險……
  • 在這之前,他們的身分證件上則加註了「猶太人」,突然間也喪失了許多權利。他們不能進公園玩,不能騎腳踏車,不能進電影院、劇院,餐廳和游泳池都成了禁地,更別說到圖書館去借書。
  • (shown)上天輕輕地關上了我的雙眼,卻打開我心中另一扇看見幸福的窗。
    那些陪我走過挫折的愛與勇氣,都是點亮我生命的一道光!

    一個在微光中勇於追求幸福的女孩…

  • (shown)如果不是這場病,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懂得珍惜生命的我。
    就算眼前的光線微弱,我仍會活得比任何人都璀燦光亮!
  • 這是一本關於「堅強」的書,講述閱讀如何讓生命變得鮮活,知識是如何改變人的命運,和家庭的力量能如何支撐孩子實現自己的夢想。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