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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紀(125)

上集-第五章:流放鹽源農場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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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流放鹽源農場

第一節:新的流放地(1)

我們的車就在這堰塘群中最大的一個塘邊停了下來。此時大約接近中午,乾燥的西北風一陣陣向這裡捲來,發出像怪獸般的嗚叫。這兒的小地名叫二道溝,我們跳下汽車,面前像在一個沙漠中的一處沼澤地,它上面的「堰塘」, 像一彎不足十畝地的「鏡片」,死水在那裡泛出綠黑的光,面上一層油垢沒有蓋住一股股泥腥的臭味,從塘底泛向空氣中。

隔著那堰塘百米外,是一群紅色的瓦房群。前面兩個大約三米高的磚柱,象徵著「門」,門前站著一個手持卡賓槍的士兵。那紅瓦房群便是農場的場部!是一個剛從軍工手裡接過來的新建勞改農場——鹽源農牧場。

下車以後,所有的人整隊集合。帶我們來的盧隊長取出點名冊,從中點出的一百多人,在他的帶領下,沿著向南伸去的支馬路繼續向前步行。大約走了兩里來地,來到一處狹長形的水塘邊上。傍著那足有一里長的水塘,又一群紅色的瓦房群被一圈已塌垮的短土牆圍著。

那些房頂跨塌的地方,四周厚厚的圍牆築得十分堅固,走進中間的那排「樓房」由角鋼和圓條做成的樓梯,已銹蝕得很厲害,人走上去有一種晃動的感覺,不得不加把小心。走進屋裡、地板上狼籍一片,從那些甩得亂七八糟的破衣服,爛膠鞋、廢紙箱看得到原先駐在這兒軍墾的人所用的番號,他們搬走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屋角落裡還有他們堆放的,沒吃完的已經發綠和乾癟的馬鈴薯。

我們到達的時候大約是下午一點鐘,在盧隊長的指揮下,將那木樓地板打掃一淨,並從車上搬下我們的破行囊,按照點名冊的順序,分組將各自舖位鋪好以後,盧隊長便召集我們全體,在那門形房屋裡圍成一圈作了「建隊」講話。他高聲地喊道:「政府出於人道主義,把你們送去黃聯關養得白白胖胖的,現在又給你們提供了這麼好脫胎換骨,改造自新的場所……」

沒有人去聽他的政治課,所有到這裡來的人,被這片荒涼無比的土地弄得心寒如冰,「這裡真的是鬼不生蛋,拉屎不生蛆的地方」!有人在悄悄的咕噥著。圍牆外,呼呼喧囂的西北風正刮得如癡如狂,所有的人不由裹緊自己身上的爛棉衣,捲縮成一團,埋著頭像刺蝟一般。

甘洛農場那慘景又重重的壓在我們的心中了。原先離開黃聯關時所抱著的各種各樣的希望,已被這荒漠一派和西北風刮得無影無蹤,每個人腦海裡,只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難道我們命中注定要同死神較量麼?

廚房好像已經開過幾天伙了,灶頭和吃飯的場所收拾得挺乾淨,灶房邊堆著一大堆的煤碳和不遠處堆成的一大堆煤灰。「建隊」講話完畢以後,廚房裡的洋芋稀飯早已煮好,同我所到過的所有監獄不同的是:打飯一律到領取飯菜的窗前排隊去領,所以看不到排著隊魚貫走向桶邊,端著大鐵缽跟那炊事員的鐵瓢上下翻騰的情景了。

好在洋芋粥,比初到甘洛時野菜粥就強多了,好歹那還是可以充飢的食物。雖然那洋芋有些悶人的氣息,但吃下去能「穩」住心,不比甘洛那野菜粥令人心潮荒亂的感覺。也罷,無可耐何之下,且看以後又怎麼樣?

晚上,足有好幾百平米大的大房間裡,亮著三盞大瓦數的電石燈,對於那麼空蕩的屋子,顯得十分的昏暗。屋外呼嘯的西北風狂刮了一天,仍沒有明顯安靜下來的勢頭。掠過瓦面揪起一陣陣怪叫聲令人心寒,身更寒。

我早早地鑽進了被窩,伏在那木質的樓板上,靜靜地聽那風聲中, 隱隱夾著一陣陣遠處山狼的哀號,令人心悸!也不知是從那瓦楞邊,還是從地板的縫隙處,透進來一股股的冷風,吹得我發慌,便將所有的破棉衣全都堆蓋在身上,蒙著頭也不知什麼時候沉沉地睡去。

記得兒時看電影「大梁山恩仇記」 對影片中那些身披黑色毛氈、赤腳、臉黑如鍋底的彝族人,頗覺可怕,當時哪裡知道他們之所以如此的原因。而今身臨其境,才知道長年生活在這一帶惡劣氣候下,為風沙洗塵的同胞們為什麼沒有洗臉洗腳的習慣。

大半年沒有下雨,水在這裡非常珍貴,起皴結痂的皮膚難以用水每天洗淨。滲入到皮膚中的沙塵洗起來特別的痛,還不如讓它們堆積在皮膚上成一層「保護」殼。幾年以後於是我們的膚色就如同老彝胞一樣,變得又黑又粗糙,摸上去就像帶著齒的皮刷,真可稱為「脫皮換肉」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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