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悲慘世界(620)

第五部第三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
font print 人氣: 13
【字號】    
   標籤: tags: , , ,

一 陰渠和它那使人料想不到之處(2)

  冉阿讓一開始就搞錯了,他以為他在聖德尼街下面,然而很不幸他並不在那兒。在聖德尼街下面有一條路易十三時期的石砌老溝,它直通被稱作大渠的總渠,它只有一個拐角,在右方;在舊聖跡區下面,它只有一條支管,聖馬爾丹溝,它的四臂成十字形。小化子窩斜巷的溝管的進口挨近科林斯小酒店,但從沒和聖德尼街的地下管接通;它通到蒙馬特爾溝管,這就是冉阿讓所在之處。在這裡迷路的機會太多了,蒙馬特爾陰渠是古老管網中最複雜的迷宮之一。幸而冉阿讓已走過了菜市場的陰渠,這條陰渠的平面圖呈現出無數雜亂的鸚鵡棲架似的岔道,但在他面前的困難還不止一次,街道(這確實是街道)的拐角也不止一個,在黑暗中像一個問號似的出現著:第一,在他左方,是石膏窯街大陰渠,這個傷腦筋的東西,它亂七八糟的支管成T字和Z字形,從郵政大廈地下和麥市圓亭下一直到塞納河,以Y字形結束;第二,在他右方,是鐘面街的彎曲巷道和它三條岔道,都是死胡同;第三,在他左邊,是瑪依街的分支,幾乎在進口處就像一個長柄叉,彎彎曲曲地伸展到盧浮宮下面排污水的地下室,有許多分支伸向四面八方;最後,在右邊,是絕食人街下面的死胡同,在沒到達總溝之前,這兒那兒還有些沒計算在內的小隱蔽處;總溝是唯一可以引導他到一個較遠因而也比較保險的出口去的。

  如果冉阿讓對我們在這兒所指出的這一切有點概念,他只要摸摸溝牆,就很快明白他不在聖德尼街的地下溝渠中。他會感到手下摸到的不是打磨出來的老石塊,不是那種即使在陰溝裡也是高貴而堂皇的古式建築,地基是花崗石和肥石灰漿砌的,其造價是八百利弗一脫阿斯;他會感到摸到的是現代的廉價貨,經濟的節省的措施,碎磨石拌水凝砂漿,下面有一層混凝土,造價是二百法郎一米,資產階級的泥水工程稱它為「碎石貨」。但冉阿讓對此卻一無所知。

  他心情焦急,但鎮靜地向前走去,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靠運氣,換句話說靠上天保佑。

  漸漸地,可以說有種恐懼侵襲了他。包圍他的黑暗進入了他的心靈。他在謎中走。這個污水溝渠實在太可怕,它的交叉使人暈眩。在這黑暗的巴黎裡被擒是淒慘的事。冉阿讓必須找到,也就是在盲目地探索他的路線。在這陌生地區,他每冒險走一步都可能成為他的最後一步。他怎樣走出這裡呢?他是否能找到一條出路?他是否能及時找到?這個有石頭孔穴的龐大的地下海綿能讓人鑽進又穿出去嗎?在黑暗中是否會碰到什麼意想不到的疙瘩?是否會走到錯綜複雜無法跨越的地方?馬呂斯是否會因流血過多而他也因飢餓而同歸於盡?難道他倆最後要在這裡迷路並在這黑夜的角落裡留下兩具屍骨?他一無所知。他自問但又無法自答。巴黎的腸道是個深淵。就像預言家一樣,他是在魔鬼的肚子裡(1)。
  (1)古代認為先知住在魔鬼的肚中。

  他忽然遇到了一件使他吃驚的事。在最意料不到的時刻,他不停地向前直走,但發現他已不在上坡,小河的水在衝擊他的腳跟,而不是迎著腳尖瀉來。陰渠在下降。這是為什麼?他是否突然會到達塞納河?這一危險很大,但後退的危險則更大。於是他就繼續前進了。

  他完全不是向塞納河走去。巴黎在河右岸有一處是驢背形的地勢,兩邊都是斜坡,其中一邊的污水瀉入塞納河,另一邊流入總渠。分開兩股水的驢背形斜坡的頂端是一條流向變化不定的線路,最高的分水嶺,是過了米歇爾伯爵街,在聖阿瓦溝渠中;靠近林蔭大道,在盧浮宮溝渠中;在菜市場附近,在蒙馬特爾溝渠中。冉阿讓就是到了這個分水嶺的最高峰。他走向總渠,他的路線是正確的,但他一點也不知道。

  每遇到一個分支管,他就去摸拐角,如果發覺出口比他所在的巷道狹些,他就不進去,就繼續原來的路線。他認為窄路通向死胡同,只能使他離開目標,也就是離開出路。他判斷得很正確。他就這樣避開了黑暗向他伸出的、我們已列舉過的四個迷宮給他設下的四個陷阱。

  有一陣他覺得他在下面已躲開了因暴動而造成的驚慌的巴黎,那裡的街壘使交通斷絕,他已回到了活躍正常的巴黎的下面。他忽然聽到頭上有雷鳴樣的響聲,距離很遠,但連續不斷,這原來是車輛的滾動聲。

  他大致走了半點鐘光景,至少這是他自己的估計,他還沒有想到要休息一下,只換了一下抓住馬呂斯的手。黑暗顯得更加幽深,但這一幽深使他安心。

  忽然間他在身前看見自己的影子。它被一種微弱得幾乎看不清的紅光襯托出來,這一微光使他腳下的路和頭上的拱頂呈現出模糊的紫紅色,並在他左右巷道的粘糊糊的牆上移動。他驚愕地回頭一望。

  在他後面,在他剛經過的溝巷中,他覺得離他很遠的地方,一點可怕的星光劃破了沉重的黑暗,好像在注視著他。

  這是保安警察的陰暗的星光在陰渠中升起了。

  在這星光後面有八到十個黑影,筆直、模糊、駭人地在亂動。(待續)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英勇就義總是令人感動的。一旦安灼拉叉起雙臂,接受死刑,震耳的廝殺聲在屋中頓時寂靜下來,混亂狀態立刻平息,變為墳場般的肅穆。安灼拉手無寸鐵,一動不動,凜然不可犯。
  • 馬呂斯確實被俘了,他做了冉阿讓的俘虜。當他摔倒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面緊抱住他,雖已失去知覺,他仍能感到是被抓住了,這隻手是冉阿讓的。
  • 巴黎一年要把二千五百萬法郎拋入海洋。這並非修辭方面的隱喻。怎樣拋,又以什麼方式?日以繼夜。為了什麼目的?毫無目的。
  • 如果視線能透過路面,巴黎的地下會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石珊瑚形狀,海綿孔也不會比這塊上面矗立著偉大古城的、周圍有著六法里長的土塊下面的狹徑和管道更多
  • 讓我們想像一下,巴黎像揭蓋子那樣被揭開了,筆直地往下著,這個地下的陰渠網有如畫在兩邊岸上與河流銜接的樹幹。在右岸的陰渠總管道好比樹枝的主幹,較細的管道好比樹枝,死胡同一如枝椏。
  • 中世紀時,巴黎的陰溝有著傳奇的色彩,到了十六世紀,亨利二世曾試圖探測一下,但是失敗了。近百年來,污坑已被拋棄在一邊,聽其自然變化了
  • 視察進行了。這是一次可怕的戰役,在漆黑的夜間向瘟疫和窒息性瓦斯進軍。同時也是一次有所發現的旅行。
  • 這不僅是進步,這是蛻變,在古老的陰渠和今日的陰渠之間,曾有過一次革命。誰進行了這次革命呢?是被眾人遺忘而我們提到的勃呂納梭。
  • 挖掘巴黎的下水道並非是輕而易舉的工程。過去十個世紀都在為它勞動而未能結束,如同未能完成巴黎的建築一樣。陰渠確實也受到巴黎擴展的影響。
  • 冉阿讓就處於巴黎的下水道中。這是巴黎和大海的又一相似之處。就像在大澤裡一樣,潛水員也能在下水道裡失蹤。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