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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紀(365)

下集-第二章:落實政策的馬拉松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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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落實政策的馬拉松

如果因為母親賜給了我生命,要感恩於她的生養之恩;那麼我求學的學校賜給了我生命的內涵,不但鑄造了我的靈魂,還教會我知識和適應社會的本領,所以理應稱為母校。

學子與母校的感情譬如孩子對母親的感情,在離開這塊我曾居住過、生活過的地方整整二十二年後,重返這裡,也有一種懷舊之情。

可惜,這種感情卻因這場人禍蒙上恥辱,蒙上了綿綿的恨!

雖然理性上我知道,羞辱來源於中共統治階級的一小撮,來源於毛澤東,但同我朝夕相處的同學們,應該有起碼做人的良心,有起碼的判斷能力和是非標準吧,然而偏偏坐在北京城頭的毛澤東,竟用他想出來的「六條標準」支配著他們,把當年這場荒唐運動搞成一場令人膽寒的煉獄!使數萬無辜學子傷身於荒野邊陲!

令人驚歎的是,毛澤東怎麼想得出把學校變成人咬人的場所?讓品性卑劣者變成狗,向毫無防備的學子恣意殘害,報復,取樂?

現在,當年整人的打手們藏到那裡去了?是心虧理虛躲了起來,還是像狗一樣藏在暗處,等待再爬起來反咬一口的時機?

回校的一路上,頭腦裡不斷發生奇怪的問題……

笫一節:回校(1)

從北碚坐車到沙坪壩,下車後步行向重慶大學走去,二十三年前的街道依然如舊。記得剛剛入學時,我在這條街道上買過文具、參考書、理過髮、吃過飯。

還記得離大校門不遠,有一家餐館,做的麻婆豆腐辣得令我叫絕。我那時覺得這是我吃過的做得最棒、價格也最便宜的菜了!經過那裡,我有意覓尋,卻不見了當年那餐館,沿街的理髮店文具店也改作其它店舖了。

當我走到那兩塊刻著「重慶大學」四個紅字的石柱碑前,二十三年前我離開它的那一幕立刻浮現在我的眼前,二十三年前我們從這個地方,被押上大卡車送到南桐礦區去「強制勞動改造」,那一天在風雨和太陽交叉作用下,風雨操場鑼鼓喧天「歡送上山下鄉幹部」。

全校遊行隊伍,使我們這幾十個被「開除」的異類,徒添了歧視。

今天,二十三年過去了,我剛從地獄裡走出來,滿臉帶著過早刻下的皺紋走進校門,循著回憶的引導先去沿江馬路,當年那兒曾是我被鬥得昏頭轉向後常去的地方,我在那裡呼天喊地,在絕望中希望有人救救我…….

商學院的石頭房子還是老樣子,它能抗住日本鬼子的炸彈,同樣也抗住了「文革」的槍炮!再往前走,化學實驗大樓還是那廟宇式構造,只在那遼闊的中間地帶,添了幾座樓房。

在當年饒家院古老的建築前面,我看見門口懸掛著:「重慶大學落實政策辦公室」的牌子。不過,此時,我不想馬上就進去,因為我還沒有弄明白,在經歷了這『脫胎換骨』後,來這裡幹什麼?

是向他們去訴說自己想都沒想到的災難,給我安撫麼?是拾掇那些被破壞的幻夢,向人們呈訴滿腹的憂傷?還是去見一個連一無所有的窮犯人都想再搾點油水的鄭樹勳?是去認錯、求饒,以可憐來換取下半生的安穩?

為弄清楚今天來這裡是幹什麼的,我還需要思考,更需要走遍當年在這裡曾留下記憶的每一個角落。弄清楚「反右」是一場我個人的災難還是整個中華民族的災難?是母校的過失,還是當年被整的同學、教師的過錯?是我們的過錯還是專制主義不可饒恕的罪惡?

我在饒家院旁徘徊後,便向著松林坡大禮堂方向走去。二十三年過去,原先就已破舊的禮堂還在那裡,只是當年掛在那些松樹幹上滿貼的大字報,交心書和血書卻無影無蹤了。

追溯這兒的狂熱,便能瞭解學生是一個可塑性多麼巨大的群體。

由於他們的幼稚無知,他們具有何等可愛而又何等可怕的雙重性。

他們可以呼喊民主的聲音;又可被獨裁野心家所利用。

創造美好未來,同毀滅正義和科學,同時都可以為之!就看誰在操縱他們。所以這是好事壞事都可做出來的群體,當年共產黨對學生的操縱使校園裡陷阱滿佈,現在想來還使我不寒而悚!

再往前走便是學生食堂了,我們當年在這裡聽「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傳達時,卻不知道「陽謀」的含意!那些當年張貼大鳴大放的專欄早已不知何處?而今只留得一片荒涼,隱約可聽見當年在這裡的爭論和歎息。

轉過彎道便是我們當年的宿舍。我在當年住過的地方呆呆站了好了一會兒,仰頭上望,還清楚的記得曹英們是在那一間屋子裡組織的輪番批鬥會,將被劃成右派的人鬥得昏頭轉向、精神失常。

當年曹英威逼我的聲音猶存耳際,我就是在這裡掉進了「陽謀」的陷阱。掉進了『偉大』中國共產黨所布下的階級鬥爭的天羅地網,我就在這裡把自己癡迷的個人幻想,變成一場二十三年地獄裡的煉獄。

轉過身去,便是圖書館後背山底一角,我們當年這群心靈惶恐的孩子們,曾拖著犁耙掙扎在剛剛被新鮮糞水泡灌的水田裡,幹牛的活,脫人的皮,從此,地獄的烈火就在我身邊燃燒起來。

就這樣的一路尋來!當年在我求學的這個搖籃裡,除了歧視虐待什麼也沒有!同學間的那種天倫的感情,全被當年亂舞的群魔扼殺了。

現在,我要從新認識這個曾生活過的地方,從新瞭解那個時代校園裡的主人,再認識這個始作俑者的中共集團,除整人和對社會的破壞,它有光明的一面嗎?

如果說我在這故地重遊,拾到了當年沒有發生,現今已改變了的東西,又產生一個最大的疑問:當年整我們的人現今有幾分省悟?他們怎麼就全消失了,像鬼一樣?毛澤東還沒倒,圍著他的猢孫們就散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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