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悲慘世界(615)

第五部第二卷
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
font print 人氣: 6
【字號】    
   標籤: tags: , , ,

三 勃呂納梭

  中世紀時,巴黎的陰溝有著傳奇的色彩,到了十六世紀,亨利二世曾試圖探測一下,但是失敗了。近百年來,污坑已被拋棄在一邊,聽其自然變化了,邁爾西埃(1)證明了這一點。古老的巴黎正是如此,專事爭吵,猶豫不決,暗中摸索,以致長期停留在愚昧階段。後來在一七八九年才顯示出城市怎樣具有智慧。但在淳樸的古代,首都不論在精神上和物質上都還不大有頭腦,垃圾和流弊一樣,卻未能得到剷除。一切都成為障礙,處處發生問題。譬如陰渠,它對任何路線都是抗拒的。人們在陰溝裡辨不出方向,在城市中意見也不能一致;上面是無法理解,下面是無法理清;在混亂的舌戰下面加上混亂的地窖;在代達羅斯(2)上面壘起了巴別塔(3)。
  (1)邁爾西埃(Mercier,1740—1814),法國作家,著有《巴黎景象》。
  (2)代達羅斯,迷宮,源出希臘神話中為克里特國王建造迷宮的建築師之名。
  (3)巴別塔,《聖經》中挪亞的子孫沒有建成的通天塔。

  有時巴黎的陰渠突然氾濫,好像這不為人知的尼羅河突然發怒了。於是就出現了——說來可恥——陰渠裡的洪水。這文明的腸胃有時消化不良,污物倒流到城市的喉頭,巴黎就充滿了它的污泥的回味。陰溝倒流與悔悟類似,大有益處,這是警告,但並不受歡迎,巴黎城因泥垢如此猖狂而憤慨了,它不能允許污穢再回來,必須妥善清除。

  一八○二年的水災是八十歲的巴黎人記憶猶新之事。污泥漿在勝利廣場,即路易十四的銅像所在處,擴散成十字形,它由愛麗捨廣場的兩個陰溝出口流到聖奧諾雷街,由聖弗洛朗丹的陰溝口流到聖弗洛朗丹街,由鐘聲街的溝口流到魚石街,由綠徑街的溝口流到波邦古街,由拉普街的溝口流入洛蓋特街;它淹沒了愛麗捨廣場的街邊明溝高達三十五公分;在南邊,塞納河的大溝管起了倒流作用,它侵佔了馬薩林街、埃旭特街、沼澤街,在一百○九米的地方停止了,離拉辛的舊居正好不過幾步路,它在十七世紀,尊重詩人勝過國王。它在聖皮埃爾街水位最高,比排水管高出三尺,在聖沙班街,它的面積最寬處擴展到二百三十八米長。

  在本世紀初,巴黎的陰渠仍是一個神秘處所。污泥始終不能獲得好評,而這裡的壞名聲卻又引起恐怖。巴黎模模糊糊知道它下面有個可怕的地窖。人們談起這地窖就如談到底比斯的龐大污穢坑一樣,裡面有無數的十五尺長的蜈蚣,這坑可以作為比希莫特(1)的澡盆。清溝工人的大靴子從不敢冒險越過那幾處熟悉的地點。當時人們離清道夫用兩輪馬車掃除垃圾的時代還不遠——在車頂上聖福瓦和克來基侯爵友好共處——,垃圾直接就往陰溝中倒,至於疏通陰溝的任務就只好依賴暴雨了。而暴雨卻遠遠不能起到沖洗的作用,反而使陰溝堵塞。羅馬還留下一些有關它的污坑的詩,稱它為喏木尼,巴黎侮辱它自己的陰渠,稱它為臭洞;從科學和迷信方面看,人們一致認為它是恐怖的。臭洞對衛生和傳奇同樣都很不協調;鬼怪僧侶(2)坑出現在穆夫達陰渠的臭拱頂下;所有馬穆塞(3)的屍體都被拋入巴利勒利陰溝中。法貢(4)把一六八五年驚人的惡性熱病歸咎於沼澤區陰渠的大敞口,直到一八三三年仍在聖路易街上露天敞開著,差不多就在「慇勤服務處」的招牌對面。莫特勒裡街的陰溝敞口因產生瘟疫而著名,它那帶刺的鐵柵欄好像一排牙齒,它在這不幸的街道上好像張開龍嘴向人們吹送著地獄的氣息。在群眾的想像裡巴黎陰暗的排水溝是一種醜惡的無數東西的混合物。陰溝是無底坑。陰溝是巴拉特(5)。連警署也未曾有過去查看一下這些癩病區的想法。探索這不為人知之物,測量它的黑暗,深入發掘這沉淵,誰有這個膽量呀?這是一件令人畏縮的事。可是居然有人自薦。污穢溝自有它的哥倫布。

  (1)比希莫特(Behemoth),《聖經》中提及的陸上巨大怪獸,魔鬼的象徵。
  (2)鬼怪僧侶(Moine-Bourru),穿僧侶法衣的搗亂鬼,傷害他們遇到的人。
  (3)馬穆塞(Marmousets),系指查理五世或查理六世時的顧問團,勃艮第公爵將他們處死或流放。
  (4)法貢(Fagon,1638—1718),路易十四的第一個醫生。
  (5)巴拉特(barathrum),雅典城西棄置罪犯屍體的山谷。

  在一八○五年,有一天,是皇帝難得在巴黎出現的日子,一個內政大臣叫特克雷或克雷特的,參加了主子的起床接見,聽得見崇武門偉大的共和國的和偉大帝國的非凡士兵們佩劍的鏗鏘聲,英雄們擁擠在拿破侖的門口,從萊茵河、埃斯科河、阿迪傑河和尼羅河部隊裡來的人;茹貝爾、德澤、馬索、奧什、克萊貝爾等將軍的戰友,弗勒律斯的汽艇觀察員,美因茨的投彈手,熱那亞的架橋兵,金字塔戰役的輕騎兵,有著茹諾炮彈硝煙味的炮兵,突擊打敗了停泊在茹德澤的艦隊的裝甲兵;有些曾跟隨波拿巴在洛迪橋參戰,有些曾陪同繆拉在曼圖亞作戰,還有一些曾趕在拉納之前到達芒泰貝洛的深窪路。所有當時的軍隊都集合在杜伊勒裡宮的院子裡,以一班或一排為代表,守衛著在休息的拿破侖。這是極盛時代,當時的大軍已獲得馬倫哥戰役的勝利,並將在奧斯特裡茨大敗敵軍。

  「陛下,」拿破侖的內政大臣說,「昨天我見到了一個您的帝國中最勇敢的人。」

  「是什麼人?」皇帝粗暴地問,「他做了什麼事?」

  「他想做一件事,陛下。」

  「什麼事?」

  「視察巴黎的陰渠。」

  這個人確實是存在的,他名叫勃呂納梭。(待續)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每當空想願意變成事實時,那時一聲召喚,便立即進行戰爭,但這不是老百姓的作風,這些民族不是時刻都有著英雄和烈士氣質的。
  • 死於街壘或流亡,對於忠誠的人來說,在不得已時都是可以接受的。忠忱的真諦,就是忘我。被遺棄者讓他們被遺棄吧,流放者被流放吧,我們只懇求偉大的人民後退時不要退得過遠;不要借口恢復理智,而在下坡路上滑過了頭。
  • 突然襲擊的戰鼓敲響了。颶風式的猛攻。昨夜在黑暗中,街壘好像被一條蟒蛇悄悄地靠近了。現在大白天,在敞開的大街上,奇襲肯定是不可能的;此外,強大的兵力已經暴露。
  • 突擊連續不斷,恐怖越加強烈。於是在這堆舖路石上,在這條麻廠街上,展開了一場堪與特洛伊之戰相比的搏鬥。
  • 發動了一次決定性的突擊,這次突擊成功了。兵士舉著如林的刺刀向前猛衝,勢不可檔;突擊縱隊密集的戰鬥行列在陡坡頂上的煙火中出現了,這時大勢已去,在中部抗禦的起義人群混亂地退卻了。
  • 英勇就義總是令人感動的。一旦安灼拉叉起雙臂,接受死刑,震耳的廝殺聲在屋中頓時寂靜下來,混亂狀態立刻平息,變為墳場般的肅穆。安灼拉手無寸鐵,一動不動,凜然不可犯。
  • 馬呂斯確實被俘了,他做了冉阿讓的俘虜。當他摔倒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面緊抱住他,雖已失去知覺,他仍能感到是被抓住了,這隻手是冉阿讓的。
  • 巴黎一年要把二千五百萬法郎拋入海洋。這並非修辭方面的隱喻。怎樣拋,又以什麼方式?日以繼夜。為了什麼目的?毫無目的。
  • 如果視線能透過路面,巴黎的地下會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石珊瑚形狀,海綿孔也不會比這塊上面矗立著偉大古城的、周圍有著六法里長的土塊下面的狹徑和管道更多
  • 讓我們想像一下,巴黎像揭蓋子那樣被揭開了,筆直地往下著,這個地下的陰渠網有如畫在兩邊岸上與河流銜接的樹幹。在右岸的陰渠總管道好比樹枝的主幹,較細的管道好比樹枝,死胡同一如枝椏。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