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什麼時侯,她從月台末班車下來時,都會看見父親獨身一人,站在月光下等她的身影。
自求學以來,她跟爸爸的父女關係一向不怎麼好。或許是同性相斥,她跟爸爸有著太多相像的地方。兩個人都是嘴巴壞,心腸軟。偏偏父女倆一對上的時侯,雙方都忘了要放軟心腸,而都是在那舌光劍影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廝殺。
也同樣的,兩個人都是自尊強,低不了頭。總是在爸爸老是以強勢的武力拿著鞭子做為雙方爭戰的結尾時,她能做的,就是從此閉口,再也不跟他說話。直到她上了高中……
她寧可遠行到遠方去唸一個不怎樣的學校,也不肯家附近的公立高中乖乖待著。就這樣,她早上搭著五點半的早班車出門上學,晚上補習後搭著十一點半的末班車回家。
她害怕面對,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親子之間那道隱形般卻實實在在隔著的牆,只得日日夜夜早出晚歸的逃避著。
直到那晚下了末班車的月台,車站外正下了大雨。她惱著著拿出放在書包的折疊傘,身影孤獨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陣大風襲來,那小傘被吹個枝離破碎。
她一手強拉著只剩一半的傘,一手按著書包,打算往家的方向快速奔去時,突然一個大傘就這樣罩在她頭上……
她抬起頭一看,是父親。
父親拿著傘罩著她,一路護著她走回家。一路上,父女倆還是沒有說話,不是雙方的成見依舊,而是大家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隔天,天氣大好。她依舊下了末班車的月台徑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些路程後,她低頭頭來看著月光倒映下的影子,發現居然有人走在後頭。
她回頭一看,是父親。
「爸!」她終於開口打了聲招呼,而父親依舊沒有出聲。他只是點點頭,示意她快快走回家,兩人依舊沒有說話。之後,當她下了末班車的月台,她都會看到父親獨身一人站在月光下候著她的身影。
她知道,父親候著她很久了,只是,若不是那天大雨,她可能永遠不會去注意到父親在那暗處偷偷候著她。
「雞屁股!爸,你好好笑哦,怎麼買這個。」
還記得那天,父親手上多了包鹽酥雞。原本他一臉嚴肅不發一語,看到女兒看到雞屁股後那股揶揄他的淘氣表情,他再也忍不住心中隱忍多年那對女兒的強烈情感,百鍊鋼全化了繞指柔。
「書包拿來,你先吃!」
他伸出手替女兒揹著書包,嘴裡吃著女兒餵著他吃的雞屁股,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