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我剛搬到佛州塔城(TALLAHASSEE, FL)租了半年學生公寓,就買了一棟全新的房子──三臥,二廁,客廳,飯廳,還有車庫。住得很舒適,感謝天主!
天有不測風雲,平安過了35年,水管出問題了。市政府的查水錶技工告我:「問題大概是院子裡的水管或者屋子裡的水管。」
他大概在院子裏查看了一下,又說:「大概在房子裏面。」我打開家門做了個手勢,但他面有難色說了一句:「按規定,我們不可以進去。」我看出他有點模稜兩可,就態度很誠懇地用英文說:「拜託啦!」同時把門敞得更開!
他在門口地毯上擦了擦鞋底,就大步進了屋內。我先帶他去看廚房的水龍頭,他把耳朵靠近,聽了一聽,搖了搖頭。我又帶他去主臥房的廁所,他繼續搖頭。後來,一進第二個廁所,他指了一下牆壁:「在這裡頭!」
我對他千謝萬謝了一番,一送他走,馬上打電話,因為我耳朵不靈,講話時聲音很大,連打三家(貨比三家不吃虧嘛),使得屋裡亂哄哄的,如果有人在外面,一定會感到「這屋裏很忙」。
有一家叫「白氏」(WHITE’SPLUMBING)公司,答應兩個小時以後,派人來檢查,跟其他公司一樣:一小時或不足一小時,$85元,如果決定找他們修理,這$85元,可以取消。
我正坐在沙發上發呆,老伴歸來。她對我辦事絕對放心,兩人進出廁所數次,我是因耳朵不靈,「毫無所聞」,但她說一點不錯,牆裏似乎確有流水的聲音。兩小時,如坐針氈,技工駕到,聽裏面,挖外面,整整一小時,拿走85元,留下一句話:「明天早上八點,老闆會來分析估價。今晚,不用水的時候,應該把總開關關掉。」他教我們到院裏水錶坑裏,如何開,如何關,非常簡單。
一宿無話,第二天,老闆(Mr. White)準時來到。大略把裏外查看了一下,坐在飯桌邊「開講」了:「房子35年了,地下水管,經過腐蝕,生銹,廁所牆裏面,大約12尺上面,有一個小洞。如果修,得挖開牆,也得挖開地,大約$1,170.00。但這不是一勞永逸,三五年以後,說不定哪兒又會裂開。」(此君談話,百分之50與修水管沒有關係,可謂廢話連篇。)他也說應該報告我們的保險公司。(這一點,我跟老伴都忘了,應該向他道謝。35年前買了房子,過戶前一定得買保險。年年只繳保險費。)
「那麼,一勞永逸該怎麼辦?」我總算找到一個插嘴的機會。
「我們叫 RE-PIPING,全部換成新水管,安在天花板上頭,當然比較貴,$4,780.00」
他臨走又說了很多不相關的話之外,告訴我們,這次修理得搬動很多東西,但是,如果 RE-PIPING, 搬動的更多,靠近水龍頭的,靠近廁所的,熱水器旁邊的……
他走了以後,我馬上到院裏把總開關關掉,屋裡沒水了。與妻兩人商量很久,決定一勞永逸。老伴是個不做二不休的人,馬上開始行動,先搬廁所裏的漱洗用具,又搬牆角「骨董」(大半是1930年代製作的玻璃盤盤碗碗),每件上面灰塵滿滿,因為二,三十年沒動了。我勸她休息:「停一停吧,要忙壞了!」可是沒用。臨睡覺,爲了洗澡,如廁,去院裏打開總開關。第一次感到沒水的不便!
第二天給保險公司打了電話,有三點結論:一、我們的自付金是$500,二、如果做 RE-PINPING 他們不賠償,三、如果只修目前的問題,他們可以付$ 1,170 – $500.00 = $670.00 給我們。我們馬上就給 WHITE’S 打電話,老闆不在,告訴秘書:不做 RE-PINPING 了。
左等右等,近中午12點,電話響了,不是WHITE’S的,是保險公司,大名是KEVIN的張先生說:「你告訴我說漏水的洞在12尺長的水管上頭,他們有沒有找到正確的地方?比如說,從右邊起,大約3尺4寸的地方。」
「沒有,他們說,得挖開牆才知道。」我回答。
KEVIN說:「那這樣吧:我會找一家叫AMERICAN LEAK DETECTION公司(美國漏水偵探公司)去你家查一查,他們可以找到非常正確的地方。您在家等好了,他們會跟你聯絡。這筆檢查費是$280.00,敝公司會負擔,您放心。」
這一等,等了一整天,老伴腰酸背疼,她實在太忙了。我打電話,打得手酸了。加上走進走出,開水關水,兩人「忙」得昏頭轉向!一夜沒睡好,醒來已近中午,偵探公司告知大約下午三點到四點會來。
幾家摯友來電話,詢問有沒有修好,令我二人感動。近五點,偵探駕到,花了大概30分鐘,用了一種我從沒見過的儀器,查出漏水的洞,在擺骨董的牆角下面,百分之百沒錯。也可以說,一半在屋裏,一半在屋外。我們馬上給WHITE’S打電話,秘書HELEN說:「明天早上八點技工一定來修。」
大概我打了太多電話,每次都要求他們守時,這一次準時八點來按門鈴。兩個技工,進進出出,牆裏牆外各挖了兩尺多深的大洞。把一尺多長水管鋸掉,換上新的,填好土,蓋上水泥,三點多才走。臨出門要我開支票,我當然照辦,發票上寫的是$1,170.00.
「張先生:您向保險公司報賬,他們會退你$670.00,您只出您的自付款$500.00,謝謝您!」一個大胖子技工跟我握了手說了再見。
夕陽西下,屋外漏水修好了,屋裏的忙還得繼續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