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問題的本質(2)
我們說過,反抗有時發生在政權的內部。波林尼雅克搞的是暴動,卡米爾.德穆蘭治理國家。
有時,起義就是起死回生。
用普選來解決一切問題還是個嶄新的方法,以前的四千年歷史充滿了人權被蹂躪和人民遭災難的事實,每個歷史時期都帶來了適用於當時的抗議形式。在愷撒的統治時期,不曾有過起義,但有尤維納利斯。
憤怒代替了格拉古兄弟的悲劇。
在愷撒時代有流放賽伊尼(1)的犯人,也有歷史年表裡的人物。
我們在這裡不談論巴特莫斯(2)的巨大放逐,這件事也引起理想世界對現實世界的強烈抗議,使成為大規模的諷刺,使尼尼微的羅馬、巴比倫的羅馬和所多瑪的羅馬作出《啟示錄》的光輝啟示。
約翰(3)站在山石上就像斯芬克司蹲在底座上,人們可能不理解他,他是猶太人,寫的是希伯來語(4),但寫《編年史》的是拉丁人,說得更恰當一些,他是羅馬人。
(1)賽伊尼(Syene),埃及地名,即今阿斯旺地區。
(2)巴特莫斯(Patmos),愛琴海斯波拉澤斯群島之一。
(3)約翰(Jean),耶穌十二門徒中四大門徒之一,晚年被流放。
(4)希伯來語,指難懂的文字。
那些尼祿們的黑暗統治,應同樣被描繪出來,僅以刻刀雕琢是平淡無味的,應使刻痕具有簡練而辛辣的文風。
暴君有助於思想家的觀察,接二連三的言論是猛烈的言論。當某一主宰剝奪群眾的言論自由時,作者就要再三加強他的語氣。沉默會產生神秘的威力,使思想經過篩濾如青銅般堅硬,歷史上的壓製造成了歷史家的精確性。某些文章象花崗石一樣堅固,實際上是暴君的壓力形成的。
暴君制度迫使作者把敘述的範圍縮小了,也就增添了力最,在羅馬的西塞羅時代,對韋雷斯(1)的評論多少有些力量,可是對卡利古拉就遜色了。詞句簡練而加強了打擊力,塔西佗的思想是強有力的。
(1)韋雷斯(Verres),古羅馬地方總督,在西西里島貪污,為當時政治家西塞羅所批判。
一個偉人的正義感是由公正和真理凝合而成的,遇事給予雷霆般的打擊。
順便談一談,應當注意到塔西佗不是在歷史上壓倒了愷撒。羅馬王族是保留給他的。愷撒和塔西佗是相繼出現的兩個非凡人物。他們的相遇是神秘地不予安排,在世紀的舞台上規定了他們的入場和出場。愷撒是偉大的,塔西佗是偉大的,上帝免去了這兩個偉人相遇。裁判官在打擊愷撒時可能過火了,因而成為不公正。上帝並不願意如此。非洲和西班牙的戰爭,西西里島上的海盜被消滅,把文化引進到高盧、布列塔尼以及日耳曼地區,這些光榮遮蔽了魯比肯(1)事變。這正是神聖正義的微妙表示,不批判著名篡位者的令人生畏的歷史學家在猶豫不決,於是使愷撒得到塔西佗的寬恕,這樣就給予英才一些可減輕罪行的情況。
(1)魯比肯(Rubicon),意大利和高盧邊界的一條小河,為了避免衝突,雙方相約不准越過此河,但愷撒沒有遵守。
當然,專制政治總是專制政治,就是在有才能的專制君主統治之下,在有名的暴君之下,也有腐化和墮落,但是在一些喪失廉恥的暴君的統治之下道義方面的災害是更醜惡的。在這些朝代裡恥辱是不加遮蓋的,塔西佗和尤維納利斯這些表率人物,在人類面前有益地批頰痛斥這些無可辯解的恥辱。
羅馬在維特利烏斯(2)統治時期比西拉時代更壞。在克勞狄烏斯和多米齊安時代,其卑劣畸形是符合暴君的醜惡面貌的。奴隸們的卑鄙是由專制君主直接造成的,在這些沉淪的內心中散發出來的濁氣反映了他們的主人。社會的權力是污濁的,人心狹窄,天良平凡,精神如臭蟲。卡拉卡拉(3)時代是這樣,康莫德(4)時代是這樣,海利奧加巴爾(5)時代也是這樣。可是在愷撒時代,在羅馬元老院內只散發出一些鷹巢內本身的臭味。
(2)維特利烏斯(Aulus Vitellius,15—69),羅馬國家活動家,六十年代為日耳曼行省總督,六九年一月被推為皇帝,在同年年底綿延不斷的內戰中戰敗被殺。
(3)卡拉卡拉(Caracalla,188—217),羅馬皇帝(211—217),以奪權開始,以被刺結束,在位時擴大羅馬民法。
(4)康莫德(Commode,161—192),羅馬皇帝,馬可.奧裡略之子,以殘酷著名,後被毒死。
(5)海利奧加巴爾或埃拉加巴爾(Heliogabale,204—222),羅馬皇帝(218—222),他的名字成為揮霍、獨裁和淫亂的代名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