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cab(1)在英語中滾,在黑話中叫(4)
她把肘彎支在膝頭上,掌心托著下巴頦,搖晃著一隻腳,神氣滿不在乎。從有洞的裙袍裡露出她的枯乾的肩胛骨。附近一盞路燈照著她的側影和神氣,再沒有比那顯得更堅決,更驚人的了。
六個歹徒被這姑娘鎮住了,垂頭喪氣,不知道怎麼辦,一齊走到路燈的陰影裡去商量,又羞又惱,只聳肩膀。
這時,她帶著平靜而粗野的神氣望著他們。
「她這裡一定有玩意兒,」巴伯說,「有原因。難道她愛上了這裡的狗不成?白白跑這一趟,太不合算了。兩個女人,一個住在後院的老頭,窗上的窗簾確實不壞。那老頭一定是個猶太人。我認為這是一筆好買賣。」
「那麼,進去就是,你們五個,」巴納斯山說,「做好買賣。我留在這兒,看好這閨女,要是她動一動……」
他把藏在衣袖裡的刀子拿出來在路燈光下亮了一下。
德納第沒吭聲,好像準備聽從大夥兒的意見。
普呂戎,多少有點權威性,並且,我們知道,這「買賣是他介紹的」,還沒有開口。他好像是在深入思考。他一向是被認為不在任何困難面前退卻的。大家都知道,有一天,僅僅是為了逞能,他洗劫過一個城區的警察哨所。此外,他還寫詩和歌,這些都使他有相當高的威望。
巴伯問他:「你不說話,普呂戎?」
普呂戎仍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他用多種不同的方式搖晃了幾次頭,才提高嗓子說:「是這樣:今早我看見兩個麻雀打架,今晚我又碰上一個吵吵鬧鬧的女人。這一切都不是好事。我們還是走吧。」
他們走了。
巴納斯山,一面走,一面嘟囔:「沒關係,如果大家同意,我還是可以給她一腳尖。」
巴伯回答他說:「我不同意。我從不打女人。」
走到街角上,他們停下來,交換了這麼幾句費解的話:「今晚我們睡在哪兒?」
「巴黎下面。」
「你帶了鐵欄門的鑰匙吧,德納第?」
「還用說。」
愛潘妮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看見他們從先頭來的那條路走了。她站起來,一路順著圍牆和房屋,跟在他們後面爬。她這樣跟著他們一直到大路邊。到了那裡,他們便各自散了。她看見那六個人走進黑暗裡,彷彿和黑暗溶合在一起。(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