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cab(1)在英語中滾,在黑話中叫(2)
愛潘妮出現時,那五個人,就是說,鐵牙、海嘴、巴伯、巴納斯山和普呂戎,都無聲無息,不慌不忙,沒說一句話,帶著夜晚活動的人所專有的那種慢而陰狠的穩勁,一齊走攏來了。
他們手裡都帶著奇形怪狀的凶器。海嘴拿著一把強人們叫做「包頭巾」的彎嘴鐵鉗。
「媽的,你在這兒幹什麼?你要怎麼樣,瘋了嗎?」德納第盡量壓低聲音吼著說,「你幹嗎要來礙我們的事?」
愛潘妮笑了出來,跳上去抱住他的頸子。
「我在這兒,我的小爸爸,因為我在這兒。難道現在不許人家坐在石頭上了嗎?是你們不應當到這兒來。你們來這兒幹什麼?你們早知道是塊餅乾嘛。我也告訴過馬儂了。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兒。但是,親親我吧,我的好爸爸,小爸爸!多久我沒有看見您老人家了!您已經在外面了,看來?」
德納第試圖掰開愛潘妮的手臂,低聲埋怨說:「好了。你已經吻過我了。是的,我已經在外面了,我不在裡面。現在,你走開。」
但是愛潘妮不鬆手,反而抱得更緊。
「我的小爸爸,您是怎麼出來的?您費盡腦筋才逃了出來的吧。您說給我聽聽!還有我的媽呢?我媽在什麼地方?把我媽的消息告訴我。」
德納第回答說:「她過得不壞。我不知道,不要纏我,去你的,聽見了嗎?」
「我就是不願意走開,」愛潘妮裝頑皮孩子撒嬌的樣子說,「您放著我不管,已經四個月了,我見不著您,也親不著您。」
她又抱緊她父親的頸子。
「夠了,已經夠傻的了!」巴伯說。
「快點!」海嘴說,「憲兵們要來了。」
那個用肚子說話的人念出了這兩句詩:
我們不在過新年,
吻爹吻娘改一天。
愛潘妮轉過身來對著那五個匪徒說:「喲,普呂戎先生。您好,巴伯先生。您好,鐵牙先生。您不認識我嗎,海嘴先生?過得怎樣,巴納斯山?」
「認識的,大家都認識你!」德納第說,「但是白天好,晚上好,靠邊兒站!不要搗亂了。」
「這是狐狸活動的時候,不是母雞活動的時候。」巴納斯山說。
「你明明知道我們在此地有活幹。」巴伯接著說。
愛潘妮抓住巴納斯山的手。
「小心,」他說,「小心割了你的手,我拿著一把沒有套上的刀子呢。」
「我的小巴納斯山,」愛潘妮柔聲柔氣地回答說,「你們應當相信人。我是我父親的女兒,也許。巴伯先生,海嘴先生,當初人家要瞭解這樁買賣的情況,那任務是交給我的。」
值得注意的是,愛潘妮不說黑話。自從她認識馬呂斯後,這種醜惡的語言已不是她說得出口的了。
她用她那皮包骨頭、全無力氣的小手,緊捏著海嘴的粗壯的手指,繼續說:「您知道我不是傻子。大家平時都還信得過我。我也替你們辦過一些事。這次,我已經調查過了,你們會白白地暴露你們自己,懂嗎。我向您發誓,這宅子裡弄不出一點名堂。」
「有幾個單身的女人。」海嘴說。
「沒有。人家已經搬走了。」
「那些蠟燭可沒有搬走,總而言之!」巴伯說。
他還指給愛潘妮看,從樹尖的上面,看得見在那涼亭的頂樓屋子裡,有亮光在移動。那是杜桑夜裡在晾洗好的衣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