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四十幾年了,但是所有的夢總是在老家,於是我自己有一種深深的經驗和體會,只要背對祖先永恆的目光,絕對不可能是幸福的。
當然在老家也是一樣的辛苦,但至少我們不用看著別人的臉色,用勞力所取得的代價,絕不會還滲有苦澀澀的滋味。……
──奧威尼,卡露斯〈我們的滋歌樂消失了〉
日前出席高雄科工館「重建希望重建愛──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週年特展」開幕活動,儘管當時身體正處於突發性的高燒疲憊狀態,因為公務在身,依然勉強前往;然而現場的熱鬧喧騰,竟感到有些飄忽。但當天的畫面卻停留在腦海中,跟隨著後續幾天近40度「高燒」一直發酵……
隔日就醫,診斷確為H1N1類流感,吃了克流感,自行居家隔離。小小病毒竟然如失控卡車般迅速肇事重創,使人不支倒地,形體沈重地攤在床上休養;突然感覺原來死亡如此靠近。逐漸降溫、清明的意識運作,想起,那被莫拉克重創的那瑪夏鄉,至今聯外道路依然像是雲霄飛車般窄小、劇烈起伏的情景,萬一有人得這種急性的流感,極可能延誤就醫,或者外出看診便會極為辛苦吧!
開幕那天演出的團體是南投縣地利的布農族,獻唱他們敬畏天地的歌頌「八部合音」……。然而,那高雄的布農族災民,現在是否還「能」歌唱?有關安置災區原住民的方式主流社會上有很多討論,多半認為原住民接受山下安置是較好的方式;但是,在作法上,原住民如遷居山下就必須放棄山上家園的所有權利,令他們在未來生計上、文化傳續上都感到巨大沉重的掙扎與困頓。我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容易抉擇?!農夫沒有了耕田,獵人沒有獵場,他如何安頓自己的心靈和認同感?這樣要依靠什麼力量「活著」呢?
從類流感經驗我想到,是否感知「死亡」逼近的時刻,生命的思考特別澄澈?相對平地生活,山居的原住民可能更常反省無常、照見「死亡」的時刻跟隨吧?!因而他們的生命哲學格外具有深遠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