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是《紅樓夢》中的主要人物,她體態豐滿,品格端方,才德兼備,性格大度,是金陵四大家族之薛家的掌上明珠。在她冰冷的外表下,也藏著一顆火熱的心,比如,曾作過〈螃蟹詠〉諷刺貪官污吏。身上掛有一金鎖,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八字,與賈寶玉隨身所載之玉上所刻之「莫失莫忘,仙壽恆昌」恰好是一對,因此有「金玉良姻」之說。由於雙方沒有共同的理想,寶玉又無法忘懷知音林黛玉,婚後不久即出家當和尚去了。薛寶釵只好獨守空閨,抱恨終身。
在蘅蕪苑,杜若、蘅蕪兩者都為香草的一種,使人想到楚辭「離騷經」裡屈原總是在身上戴滿香花。「只見許多異草,或有牽籐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嶺,或穿石腳,甚至垂簷繞柱,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蟠屈,或實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氣馥」。薛寶釵住在蘅蕪苑,加之她的氣質使然,海棠詩社別號為蘅蕪君。
在大觀園清麗溫馨的抒情天地裡,林瀟湘薛蘅蕪,各以其風流蘊藉的資質才情俏然佇立於千紅萬艷之極致;融裊娜飄逸與含蓄溫柔為一體的「兼美」意象的設計,使得「任是無情也動人」的蘅蕪君,在這部懷金悼玉的《紅樓夢》裡,成為人們深深追憶的倩影。
寶釵的內涵與中庸之道
寶釵的修養體現在方方面面,人們普遍鄙夷的趙姨娘賈環母子,可她卻仍然持關照態度,她曾帶賈環玩耍,饋贈禮物,對此,一向被人瞧不起的趙姨娘由衷地喜歡,心想:「怨不得別人都說寶丫頭好,會做人,很大方。如今看起來,果然不錯,為他哥哥帶了多少東西來,他挨門送到,並不偏漏一處,也不露出誰薄誰厚,連我們這樣沒時運的,他都想到了。」此舉同王熙鳳對賈環的卑視,寶玉對賈環的疏淡,探春對賈環的冷峻,以及眾人常拿薛蟠與賈環相比較,均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堪稱薛寶釵恪守「中庸之道」大放異彩的成功事例。
寶釵的能力和水平是多方面的,是一個多才多藝之人。當賈母命惜春畫大觀園時,惜春感到無從下手。寶釵對她講了一通繪畫「非離了肚子裡頭有些丘壑的,如何成畫」的高論以點撥惜春。寶釵的確精於此道,連畫具也較惜春諸人內行得多,其繪畫技術恐為惜春所不及。但由於寶釵輕易不願顯山露水,善藏機鋒,故而不曾當眾表演。在才華方面,她學識淵博,處處給人以穩重大方渾厚之感。即使她引經據典、改「綠玉」為「綠蠟」這樣奧僻之典也詮釋得天衣無縫。
《紅樓夢》中,最能顯示少男少女才華性情的莫過於作詩填詞。她所填的〈臨江仙.柳絮詞〉「白玉掌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蜂團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真正是不落俗套的佳作!
寶釵的「罕言寡語,人謂裝愚,隨分從時,自云守拙」的性格特徵歸結到一點便是儒家所倡導的中庸之道。寶釵出身豪富,天生麗質,聰敏穎慧,她對於中庸之道不僅理論上精通又能身體力行。所以在處理和應付各種矛盾的相互錯綜複雜關係中,充分展現出她那不卑不亢,禮讓周到,適可而止,說不得善,說不得惡;說不得賢,說不得愚的一位特殊社會背景下造就出來的典型人物。
情感特徵之「冷」與「潔」
寶釵的以理御情乃是她性格特點的本質體現,而「冷」才是她以理御情的外在表現形式。薛寶釵的「無情」的外在象徵物是「雪」和「冰」。薛家之「薛」,即冰雪之「雪」的諧音。十二釵正冊判詞云其「雪裡埋」有「晶瑩雪」,「冷美人」之美譽;寶玉眼中看到的是她「雪白」肌膚;她的房間給人的感覺是「雪洞一般」。寶玉在詩中喻她是「出浴太真冰作影」,她也自比是「冰雪招來露砌魂」。她吃的藥叫「冷香丸」,是用四種白花的花芯作的花料,埋在梨花樹下一梨花又是白色的,皆是潔淨之物。「冰」、「雪」的「冷」與「潔」,正象徵著寶釵的情感特徵的「冷」與「潔」。
在大觀園裡桃紅柳綠、燕妒鶯慚的春天裡,她不越雷池半步,將自己的情感悄悄掩藏在理智的硬殼裡,成了別人眼中的「動人」而又「無情」的「冷美人」。由此可見,寶釵的無情──冷峻理智的自我克制是她修養的結果。
從「金簪雪裡埋」的預示,當是賈家敗落之後,「飛鳥各投林」,薛寶釵無從生計,時在嚴冬之際,草草掩埋。遙望那年冬天,寶釵苦苦經營著處在崩潰邊緣的賈府,終於支撐不下,一位奇女子孤獨的離去,而這段「金玉姻緣」也給人們留下了無盡的感慨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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