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了春嵐一家人心,下一步該是摸清鄭洪山底子的時候了。馮士民白天上工,晚上要去春嵐家,沒有時間。就是有時間,他也不能到處去打聽,這樣容易讓鄭洪山起疑心。馮士民不能辦的事,爺爺能力。馮影勤在牛棚看牛,有的是時間。他以家庭困難,要求救濟為由,去高級社辦公室磨蹭,頭天一無所獲。第二天又來到高級社,辦公室內就只有青年團支部書記一人,此人是鄭洪山狗腿子。鄭洪山要他想盡一切辦法,為他把歐陽春嵐搞到手,可是辦法都想盡了,歐陽家都沒有鬆口。見馮叫花又來要救濟,就很煩躁。馮影勤趁機問道:「我看支書似有什麼心事?」
支書煩道:「你少哆嗦!我有什麼心事,你能看出來?」
馮老頭笑道:「憑我七八十歲的經驗,看出來了。」
聽他這一說,想起哪個曾經對他說過:「你甭小看馮叫花,我看他的智慧高深莫測。」既然能看出我的心事,或許他能解除,何不問問他呢。於是強作笑臉:「馮老,不瞞你說,真是給你看出來了。鄭主任交給我一個任務,說服歐陽化成把女兒嫁給他,我正在一籌莫展,剛才出言不恭,請你老原諒。」
馮影勤說:「沒關係。」
支書求道:「據說你與歐陽化成有交往,你老見多識廣,在這個問題上,能不能給我指教指教。」
馮老說:「不敢當。我與歐陽化成談不上交往,只是認識。既然你這樣抬舉我,我想問問你,高級社漂亮的女孩多的是,鄭主任為什麼非要歐陽春嵐,你把原因講清了,我好『對症下藥』,看看我能不能想出辦法來,成全他的美事。」
支書一聽,他願想辦法,高興地說:「我們這位鄭主任和毛主席一樣,天生喜歡女人。」
馮影勤聽他這話先是一驚,後又鎮定下來,故意沉下臉來嚇道:「胡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日理萬機,怎麼可以說天生喜歡女人。鄭洪山又怎麼可以和毛主席相提並論,你講這話,可是殺頭之罪!」
「還有這麼嚴重!請馮老高抬貴手,千萬不能向上彙報。」支書嚇得發抖。
馮影勤緩和口氣說道:「你們青年人,長期在山溝裡,不知天高地厚,世態炎涼。念在你無知,我不會去彙報的。」
「感謝您老教導。我們在辦公室裡,無事瞎扯慣了,都說毛主席要過五個老婆,卻不知講出來也會犯法。」
馮影勤心想:毛澤東奪取江山,就為了享樂,他何止五個女人,連他自己恐怕也記不清到底搞過多少女人。想罷,又以關心的口氣說道:「多虧沒有外人,以後講話千萬要注意。你繼續把鄭主任的情況講下去。」
「是是。不瞞你老所說,憑鄭洪山那樣大老粗,咋能當上書記又兼主任,只因一九四九年春,解放軍來到我們這裡,準備過長江,要當地老百姓組織擔架隊。當時鄭洪山家窮得叮噹響,誰給飯吃,他就給誰幹活。參加擔架隊,不但給飯吃,還給二斗米。鄭洪山身體粗壯,自然願去。到達長江邊上,飛來一顆流彈,鑽到他小腿上,他成了傷患,從此成了光榮人物,後又成了農會主席。集體化後,又成了黨支部書記。地位高了,就四處欺男霸女,為虎作倀,從小抱的童養媳,早給離了。前幾天離掉的老婆,也是他自己談的。去年又看上了呂翠雲,在我的策劃下,呂翠雲後來倒是同意了,但要他先離掉前妻,鄭洪山卻要和她先睡覺後離婚,一直僵持到現在。前幾天他突然看到歐陽春嵐,他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把老婆離掉。看來他不把歐陽春嵐搞到手,誓不甘休了。他成天逼著我辦成這事,否則就要給我小鞋穿。我軟的、硬的辦法都用過了,至今歐陽家都不鬆口。請馮老先生能否想出良策?」
馮老頭緊鎖眉頭,握住鬍鬚,似在思索,卻久久不說話。
支書哀求道:「馮老如能把這事辦成,你有什麼困難我保證給你解決。」
「困難倒是沒有,只是我的士民孫兒,剛從學校出來,怕他在生產隊累壞身體。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救濟不救濟,也就無所謂了。」
支書說:「我最遲明天上午就給你答覆。」
馮老抹一下鬍鬚,似在自言自語:「歐陽春嵐,年輕無知,不難說服。歐陽化成,話雖難說點,但多動點腦筋,憑他對我的崇敬,也不至於……」
團支書大喜:「那就拜託馮先生了。」
馮影勤回到家裡,把與團支書談話經過向士民說了一遍。馮士民先愁雲滿面,思考了一會,愁雲逐漸散去。
下午團支書來到馮影勤家,對他說:「鄭主任說,叫你家士民任高級社主辦會計,不知你意下如何?」
馮影勤想了想問道:「那陳會計往哪放呢?」
支書說:「陳會計和鄭洪山嘴和心不和,他早就提出要到他舅舅所在的廠裡當工人,鄭洪山就是不同意,現在同意了。」
團支書走後,爺孫倆人喜形於色。爺對孫戲說:「下一步就看你小子能耐了。」
士民笑道:「我已有了周密方案,第一步是設置陷阱;第二步叫他自投羅網。鄭洪山死期不遠了。」
爺爺抹了兩下鬍鬚點點頭說:「只是陷阱還缺少什麼?」
「爺爺你看還少什麼?」馮士民笑著問
「我們都不說出來,各人寫在手上。」
爺孫兩同時伸出左手,只見兩個掌心都出現三個字來:「呂翠雲。」兩人都哈哈大笑。馮士民抱住爺爺,不停搖晃,搖的爺爺笑得前合後仰。(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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