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五鼓,聽路石「吧噠」一響,蔣爺拿胳膊一拐柳爺。忽聽由後夾道「蹬蹬」有腳步的聲音。蔣、柳二人開門出去,原來是前頭跑著個女賊,後頭追的是魯員外。
你道這兩個女賊,可是魯員外說的不是?正是,分毫不差。就皆因閃電手范天保作了些好買賣,掙了家成業就,可也沒算棄了綠林,就在此處居住。果然是先娶的喜鸞,又買的喜鳳。喜鸞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愛如掌上明珠一般,嬌生慣養。這溜街房鄰舍,從小兒小孩們,誰要打了范大狼,范天保倒不出去,不是他娘出去,就是他媽出去--他管著喜鳳叫媽,必與鄰居吵鬧,就是男子也打不過天保這兩個女人,男子常有帶傷的。
打遍了街巷,誰也不敢惹。大狼越大越不好了,街房有少婦長女的,直不讓他進門。也有鬧出事來,與他告訴的,晚晌家中就是無頭案。也有告狀的,他們永遠沒破過案。這天可巧大狼為搶驢,被魯士杰將家人也打了,馬也打壞了,算央求著他沒挨著打。回到家中,與他娘、媽一哭,飯也不吃了,要給他報仇,不然他活不的了。他娘說:「讓你練,你老不練。你若要練會了本事,如何當面吃苦?」大狼給他娘、媽磕了一路頭,求他娘、媽斷送士杰的性命。喜鸞、喜鳳俱都應承了,哄著讓他吃飯。不然,這個養兒再不可溺疼,這就是溺疼之過。
也是他們惡貫滿盈,把此話可就告訴了范天保。天保猶疑說:「魯家可不是好惹的呀!再說咱們與魯家素常怪好的,他們那是傻小子,必是咱們這個招了人家了。不然,我去見見眾賢去,叫他責備責備他那兒子,何苦動這麼大參差?」原來魯遞號叫眾賢。
喜鸞把臉一沉,說:「我的兒子不能出去讓人家欺負去,為死為活,都是為的我那兒子。命不要了都使得,也不能叫我那兒子出去栽跟斗。現在咱們的馬讓他們打壞了,現在咱們家人帶傷,倒給他賠不是去。你怕他呀,我今天晚晌去。我要不把他這個孩子剁成肉醬,誓不為人!」說畢,氣的渾身亂抖。不然怎麼說家有賢妻,男兒不作橫事。范天保又是懼內,可巧喜鳳在旁說:「這事不用你管,有我們姐兩個,絕給你惹不出禍來。」
又是激發的言語。究屬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魯家要沒有蔣平、柳青在那裡,魯家滿門有性命之憂。
天交二鼓之半,先是喜鸞去,天保與喜鳳喝著酒等著,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天交五鼓,喜鳳放心不下,說是:「大爺,我去看看我姐姐去罷。天氣大晚,魯老頭子也會點本事,別是與我姐姐交了手了罷?」天保說:「不然我去。」喜鳳說:「不用,還是妾身前往。」說畢,脫去長大衣服,摘了簪簪環首飾,絹帕蒙頭,汗巾束腰,換了弓鞋,背後勒刀,跨上流星囊,躥房躍出去,直奔魯家而來。躥上了東牆,「吧噠」,問路石往下一扔,一無人聲,二無犬吠。飄身下來,不先奔房屋,先找他姐姐。順著東牆根,施展夜行術往前。早見打腰房之中躥出一個人來,提著一口刀,撲奔喜鳳。就是魯員外,回到他的屋中,那裡能睡?不時把著窗戶往外瞧,看見貼著東牆一條黑影,提刀追出。喜鳳轉頭就走。老頭子追了個首尾相連,喜鳳一扭身,撒手流星,「叭嚱」一聲,魯遞「哎喲」,「噗嗵」栽倒在地。喜鳳回身,抽刀就剁。若問魯員外生死,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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