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崗區看守所】
———2008年7月28日———
在張警官審我的時候,他問我「你說了那麼多,你去過南方嗎?」我說「以前自費到南方找工作,去過長江和珠江三角洲的一些城市。」他覺得不是實話,我百口莫辯,平頭百姓無權公款旅遊,就失去了言語的權利,原來鏗鏘有力的聲音背後必須有權力的支撐。
中共意識形態還未瓦解,晦暗的厚黑學還是主流文化,世界上最邪惡的事莫過於知識、金錢和權力的結合,御用文人集團由最初被動的共犯,逐漸步入主動的犯罪同盟,這些應聲蟲活著靠著出賣靈魂,他們揣著明白裝糊塗,維護的只是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
無可非議,知識分子階層可以理性地認識社會,其他人群的生活方式多是模仿體制,一旦本性與體制相反,他們就會約束自己。與其說這是人性的弱點,不如說是制度帶給人的弱點。但是中國御用文人集團工作於共產黨的意識形態機構,學術頭銜和官員頭銜是共生關係,他們每日的任務就是將黨文化發揚光大。當前中國革命的任務就是徹底粉碎黨文化,黨文化的環境就是造成民族災難的根源。
王大夫說:「現在要是有槍都起來造反了,南方還是比北方人意識強,要造反也是他們先動起來。」
馬太平又過來插了一句:「中國人生下來就得不平等,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不能對中國人態度好了,不然他拿你不當回事,中國人都是奴隸,啊——顛覆,你說對不對?」我仰起臉,看著他露出的一身變了型的骨架,回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王大夫向他擺擺手,讓馬太平走開。他繼續跟我聊:「你肯定沒到過省內其他地方,我在部隊的時候都跑遍了,咱這嘎噠農民生活都還可以,黑龍江這地方青山綠水的,沒有污染啊!」
我沒有反駁他,其實我去過東北的主要城市和邊境口岸,那裡的農民生活相當貧困,酷吏層層盤剝民生。東北的幾大森林都被破壞,江河都被污染,城市內部也都髒亂不堪。民族和地區的問題都是共產黨等級制度和政策造成的,不解決體制問題什麼都不會有最終的解決。
每當此時我就會想起屈原:「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當今對朝政腐敗滿腔激憤的人,對人民命運焦慮憂愁的人都在哪裡?
現代社會沒有這種帶有階級低賤位置的群體,中國農民是共產黨的封閉政策的產物,共產黨在土地革命之後沒收了所有農民的土地,它食言自肥成了中國唯一的地主,整個中國都是共產黨家的財產,農民也毫不例外地成為了長工了。共產黨禁止了自古存在的農民小生產和傳統小商販,把屬於個人的生存空間堵死了。當它再一次放開一點自由空間的時候,農民就真的成了共產黨新生地主的雇農。
他突然轉移話題:「考你一個題,假設現在朝鮮發生了像四川那麼大的地震,你猜朝鮮人要幹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看他說話神神祕祕的狀態,我的大腦裡在盡力搜尋著答案,他跟張警官認識,對我的案情一定也有瞭解。
我試探:「搶救糧食?搶救孩子?向天祈禱?鄰里互救?」「不——對」他欲言又止,我實在答不出來了。
他像是贏棋一樣高興:「告訴你,他們第一反應是豁出命搶救領袖像章!」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朝鮮人和中國人基因相同互為映襯,以我們的理念推導他們的就是正常的。在中國,對「領袖」的忠誠成為做人的標準,「領袖」的意志就是民眾的意志。其實,「領袖」代表了統治階級意識的總和,無論多麼強悍的中國人,也不敢觸及「領袖」的淫威,那是株連九族之罪。
王大夫看著來叫他走的葉管教,還在跟我打哈哈:「你看看他,就這樣一個老傢伙,啥也不會幹,以後沒了養老錢,你讓他幹什麼吧?」葉管教尷尬地向外退了幾步,看起來他快到退休年齡了。
我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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