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大溪嶴,除了几个老人住着之外,很多房子都是空着,或倒闭的,有些都成了断墙残壁了。原先山路上都长满草,曾经是忙碌着人们影子的农田上,也都荒芜了。黄水清的父亲更多时间是休息在家,靠几个出嫁的姐姐隔几天轮流回家照顾。黄水清因为教书比较远,出钱请了堂妹烧饭。堂妹名叫敏芳,因为有点跛脚,年纪快三十了还未嫁出去,也找不到工作,便和父母住在一起。敏芳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那天,他发现小叔的衣服又脏又臭,堂姐黄翠花也没有来,而有点老年痴呆似的小叔又不会动。她便对黄武钢说:“叔叔,你衣服很多天没换了,脱下来我给你洗吧。”
“你说什么?”黄武钢听不清,凑近耳朵,大声问。
敏芳努力的把小叔的身子扳转过去,黄武钢艰难的举起树枝一样的手臂,慢慢转过身,敏芳就像像扒皮一样把他左边的衣服扒下来。她瘦弱的身子看上去有点吃力,她喘了口气,马上屏住呼吸,因为衣服的味道确实有点臭。敏芳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曾经多么生龙活虎的人,如今变得如枯柴干枝一样。
黄武钢说:“我那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翠花姐马上来了,她说这次回来想把您接到她家去住。”敏芳想,越是年老的人越需要子女。
“好的。”黄武钢点了一下头。
敏芳看得出,黄武钢曾有的那份年轻活力没有了,这份活力已继承给他的子女了。敏芳拿过衣服时,手居然有点颤抖。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影子,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敏芳回头,原是黄水清回来了,不由得眼睛一亮,随即,身后出现一个令敏芳感到意外而局促的女人。“哥哥,很少回家啊!太难得了。”
黄武钢听到是儿子回来了,把头一偏,慢慢转过身。黄水清放下一些药物和礼袋,叫了声爸。明显看得出,黄武钢是多么的高兴,他的下巴和眉毛抖动了几下,张嘴想说什么,没有发出声音,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只在一半脸上,另一半麻木的脸永远黑着,而且已枯缩了一半。
敏芳已经端过椅子,叫那个女的坐了。黄武钢非常高兴,用漏气的声音说:“坐,快坐。”当黄水清介绍之后,黄武钢居然拿起篮子,拖着身子要出门去割菜,说是要招待小飞。
黄水清与敏芳寒暄了几句,拿出一件花衣服和一些化妆品之类的送给了敏芳,安顿好父亲之后,他便逐家去拜访伯父伯母。
听说教书的侄子回来了,黄水清的伯父伯母们高兴的合不上嘴,看到又带来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更是抢着要请吃饭,又是搬凳又是倒水。
最后剩下一间茅屋。那是黄成重住的地方。黄成重是老光棍,由于在村里人缘很差,弄了二亩地种菜,种不好,生活艰难。黄水清一直对他有说不清的成见,说就不去见了。小飞说,你不能对任何人记仇、记气,要对任何人要宽容和好。于是,他们去了。
黄成重有点尴尬请他们坐。黄水清很不情愿的问候了一句:“你好!谢谢。”
黄水清突然想起那个梦,便这个梦告诉了小飞,要小飞解梦。
小飞说:“我的理解是最好你自己去炼气功,炼了之后你自己会理解。”
“那你来了大溪嶴之后,感觉大溪嶴怎么样?这个梦与它有什么关系吗?”
“梦又是怎么回事呢?人连自己的大脑、意识都认识不了,何来对客观世界或宇宙万事的认识。”
黄水清觉得倒也是,说:“如果能让父亲的病炼好,我就跟着你炼!”
回到家后,小飞便教黄武钢炼气功。
说也奇怪,炼完之后,黄武钢说身体暖烘烘的舒服多了,身体动作也灵活多了。黄水清也确实看出父亲的气色好了许多,走路不用人扶了,而且,左边的脸变红了。
于是,黄水清也决定回去后试着跟小飞去公园里修道去了。
四、荒唐忌恨掀妒情 只因莫须私猜疑
公园里,跳舞的、唱戏的、做体操的、打太极的,好不热闹。那厢里,有一群人排队整齐,静静的在炼。其中小飞也在那里。说也奇怪,黄水清一场炼下来,突然一阵醍醐灌顶,身体里突然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重重飞入,顿感身轻气爽。
炼完后,很多人互相在谈论着什么,其中慧姐、明亮是小飞学校的老师,慧姐和明亮就是小飞生病时最初介绍小飞来修炼的老师。还有俩人叫金钢、马善。明亮在人群中高兴地说着什么,说得津津有味,大家围着他听,有人高兴,有人露出羡慕的表情。慧姐却在一边很不耐烦,后来打断明亮的说话,大家回头都看她,她说,炼动作是次要的,关键是你首先要看淡名利,做事或想问题的基点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或不吃亏,遇矛盾要找自己原因,要会吃苦。大家说,“说得有理!”
“这个容易”,黄水清想,“我想要做什么,我的思想和行为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黄水清决定开始做个讲道德的人。从此,黄水清也常能做到为人着想,上班要早来晚走,兢兢业业,觉得身体越来越健康,心境越来越宽阔,生活也越来越美好!
黄水清想,宝贵的东西应让人人分享,他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当年在大溪嶴教他知识的上海阿姨。上海阿姨退休之后,回到城里,有一次去庙里,她不相信神,说了不敬之辞,回家后腰椎盘突出了,便一直休息在家。黄水清想叫上海阿姨也去修炼,恢复身体。星期天,黄水清便找到了上海阿姨的家。上海阿姨在晒太阳,知道是黄水清来,很高兴。黄水清叫她仍躺在躺椅上,说:“你这个病西医看不好,中医也看不好,何不到公园去炼气功呢!”
“气功?我家老公练过十多种气功,练了五、六年了,什么花头都没练出来”
“气功不能乱练的,你要全面了解之后,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不正确的,选择对了,就炼一个。”
“我老公的侄子,练什么要拜月亮的什么功,每天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后来得了精神病。”上海阿姨一脸不屑,不说下去了。
“他可能练的不对,精神病人是不能炼的。”
“好,你是我的学生,这么多年才来一次,我也不好意思不练。”
“你不要碍于情面,不要为你学生炼,是你自己内心要炼。”
“好,你把书留下吧。”
黄水清便把书留下了。
黄水清在回去的半路上,突然遇到神情慌张的马善。马善说,快,快到小飞学校去,慧姐来电话说,大事不好了。黄水清还没听清什么,马善就急匆匆去小飞学校了。看着马善的背影,黄水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的傻站着。
小飞的学校,刚好是下班的时间,慧姐突然非常紧张的跑到小飞的办公室来,红着脸,气喘吁吁,结巴着说:“不好了,不好了,有传来消息说,现在全国各地开始禁止修炼了,因为炼的太多了,说有个地方闹事,造反了,不准炼了。”
“不会吧,听谁说的?”小飞不信。
“今天的晚报新闻刚出来啊,你没看吗?说是天津开始抓人了!我打电话,马善的单位已下通知了。”
小飞赶紧找来报纸看,新闻大意是:思想领域统治不能放松,一定要统一思想,不能有多种思想与统治思想不一样,全国各地要取消修炼活动。
小飞不理解:为什么呢?这个社会不应是人的身心越健康越好,好人越多越好吗?身体健康了,不是为社会节省医药费了吗?道德提升了,人人为别人着想,不与人争权夺利的斗,社会不是变得祥和、安宁了吗?
回到寝室,打开电视,所有的频道在播放全国不准修炼的新闻,如果炼,就开始抓人!
明亮也急急跑来找小飞,说公园里不能去了,有人去锻炼已被抓了。小飞到公园去看:只见公园只有一些人在玩乐,原来他们锻炼的地方现在非常冷清,只有几个公安人员走来走去。傍晚风吹过,小飞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报纸、广播、电视……所有媒体铺天盖地传来抓人的新闻!
新闻还说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会变成精神病,有的杀人,有的自杀,甚至集体性自杀。
小飞惶惶不安,不知所措,以为是领导人误解了,她想,明早一起来应去向市里领导反映情况,解释清楚。
整个通宵,小飞内心翻江倒海,根本没睡着,第二天一早,脸也没洗早早到市里去了。市里门口站着员警。小飞一到门口,说明情况,员警就把她连扯带拖抓到里面。里面有警车。在塞进警车时,小飞大叫:做好人没错,你们不能冤枉人!
员警把她打倒在地,用脚踩着她的脸,说:你在这里还敢喊?小飞想站起来,因为是夏天,穿着短袖和裙子,裙子绊住了腿,还没站起来,员警就攥着她的手臂往车上拖。小飞努力抬起头,她的另一条手臂在地上磨擦,衣服和裤子很快磨破了。殷红的鲜血从手臂上、腿上渗了出来。当她被拖进车子的时候,眼睛青肿,手和腿上全是血,磨破的衣服片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小飞被抓到一个小房间里。“我还是要炼。”一进房间,小飞开始坐下盘腿,很快,员警们气急败坏冲进来,边骂边来打。可是小飞坐着纹丝不动,打不动推不动,员警就叫来了更多人,五六个人又拉又扯,小飞突然站起来,指着员警的鼻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员警们没料到,一时被吓得后退了三步。然后,他们突然醒过来似的,其中一个大叫:把她铐起来。小飞被抬了起来,手和脚被掰开,手铐把她铐在窗櫺上,脚尖一点点着地,两臂吊起来。整理好他们,员警终于舒了一口气,满意的出去了。
一直吊到天黑,被吊得双臂痛疼难忍,双脚又麻又酸,她感到手腕似乎与手臂已脱离了,后来,开始感觉又热又冷,到了半夜,似乎没有感觉了。这样,一直到天亮,又来了两位员警,便把她放了下来。捏捏小飞的腿,还有弹性,便说:“哎啊,一个姑娘怎么能让她吃这样的苦呢?人总要讲道理的,来,肚子饿了,快让她吃饭!”
于是,门口端进来稀粥与面包。小飞不吃。那人又说:“这儿太暗了,走,到办公室去。”
于是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看到有几个人除了员警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左右的男孩在一个白发老太面前哭,似乎在哀求。”
这个白发老太太的面前放着纸和笔。“这不是你妈妈的错,妈不能写保证书。”
“回家去啊,”那男孩突然放大哭声说:“我现在书也不能读了,学校说要开除我!”
那个白发老太太看着儿子这些天来又吓又饿,已瘦弱了很多,掉下了泪,便开始在纸上写了。
员警端进来二盒速食,笑呵呵的说:“写完之后就回家!”
员警不让小飞多看,就把她带进了里面一间。有个领导一样的员警进来,给小飞让了座、端了水。那人温和说:“算了,修炼有什么意思呢?你们人多了就要造反。”
“这是莫须有的猜测,事实上,我和我所知的人是不会去要权的,修炼的原则也是说不能给社会产生动荡。”
“那我们上面有指示,你们凭什么形成团体?”
“没有团体,我对任何人关系都是一样,就如做体操一样,我对你总不会因为你做体操了而对你不一样了对不?你们这么乱抓人是违法的,”
“上面的指示就是法律,上面要你这样你就得这样,上面要你那样你就得那样!”
“嘿嘿,”小飞冷笑道:“只有邪恶才会强迫人,而真理永远是叫人选择的。”
那人见小飞如此强硬,突然眼睛如金鱼眼曝瞪,鹰眉倒竖,发怒道:“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猛拍一下桌子,桌上的杯子吓了一大跳,水晃出来浸湿了一片纸。那人示意了一下,门外立即进来两个人,把小飞绑架了出去。“善恶有报,你不能做坏。”在拉到院子时,小飞还这样叫。院子里停着一辆救护车,车上,有两位医生一样的人坐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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