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7月8日讯】“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这是古人问的哲学式问题。数千年后的今天,挟带所有先进的科学理论和发明,我们继续追问:“如果真实是一场梦,我是在谁的梦中?”
时至今日,梦依旧是一个神秘的谜。或许,梦是一个上界给予的礼物,在夜里提醒人那被遗忘的遥远世界,也预告未来。
来自纽约的乌曼梦群体把解梦的权力还给每一个做梦的人,在带领人分享梦、欣赏梦、解读梦的过程中,抵达心灵深处也触及神圣领域。或许,当代梦研究最独特的地方是它回归梦的原位,追寻梦的踪迹一步步往回溯,直到明白梦所说的无比诚实、性命交关的话语,促使我们从这一场做了太久的大梦中醒来。
走向心灵深处
乌曼梦群体在台湾
文、摄影 ◎ 李大卫
纽约梦博士史汀生在台湾推广乌曼梦群体,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他自信所主持的梦工作坊是全世界最好的梦工作坊。
给予梦主完全的掌控权,鼓励阅读梦境的成员做不同的诠释,来自纽约的梦博士史汀生带领人分享梦、欣赏梦、解读梦,从而深入心灵未知之境,认识自己、提升自己。
您记得并了解自己的梦吗?您曾经与朋友一同“欣赏”并“解读”您的梦吗?有些梦可能是很私密的,不会轻易告诉他人。但在台湾有一群人很认真对待自己的梦,并从中学习、成长。有这样的梦工作坊,是由来自纽约的梦博士所带领的,一群人彼此分享梦、欣赏梦、解读梦,从而化解了许多身心上的困扰,并且更认识自己、提升自己。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乌曼梦群体(Ullman dream group)专家史汀生(William R. Stimson)博士带领的每月梦工作坊活动,如常在台中无为茶堂进行。史汀生博士来到台湾是因为在纽约与留学中的汪淑媛女士结为连理,他们的结合也是因为对梦的共同兴趣,并随着汪淑媛一块来到台湾任教;最初在朝阳科技大学,目前则在埔里暨南大学。
成员一同来“解梦”
除了在暨大开课,史汀生博士也常接受台湾各大学的邀请演讲,同时也在台北、台中设立梦工作坊,数年如一日,不遗余力地热心推广乌曼梦群体,让更多的人们从认识自己的梦,而更深入地了解自己。
乌曼梦群体的活动是如何进行呢?史汀生会告诉参加者晚上入睡前,在床边放一本小笔记簿与一支笔,当醒来时就把睡眠中出现的梦境记录下来。当来到读梦群体时,他会先说明活动进行的“规则”,然后征求当天的梦主(Dreamer),自由且自主地分享梦境。其他成员可记录下来,并且当作是自己的梦来“阅读”。读梦的过程特别注重对梦境的“感受”,并试图解读梦境语言所传达的“隐喻”。因此所有成员都会听到各种不同的解读方式,而更能广泛、深入地理解当日这个被分享的梦。所有的人都能从这个过程中受益。
乌曼梦群体的特色就是给予梦主完全的掌控权,活动中没有专家,成员们可做各种不同的诠释,结果反而收到很好的效果。乌曼梦群体并且认为在梦境中出现的各种事物,在不同的梦主可有不同的象征意义,而非是像其他如佛洛依德派的梦解析,把出现某种事物作固定的解释。因此读梦过程中,还必须回到日常生活,最后再将日常生活与梦境结合起来解读。所以梦境是日常生活的反映,只是以抽象的、隐晦的方式呈现。
蒙特‧乌曼不分析梦,不强加任何外来的理解和理论结构。(网路图片)
解读梦境,告别噩梦纠缠
五、六年前就一直参与史汀生所带领梦工作坊的蔡老师,当时她是汪淑媛在朝阳科大的同事。她告诉记者,曾经有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企业家来到这个读梦群体,因为他数十年来一直被一个相同的梦所困扰,并因而养成酗酒的习惯。当他的梦在这个读梦群体被解读后,当天回去之后那个梦就未曾再出现,同时酗酒的坏习惯也不药而愈。
原来那位企业家在梦中企图杀死他的弟弟,可是在实际人生中他却对弟弟非常好,这样的矛盾冲突带给他极大的困扰。但史汀生在解读后提醒他,其实是他想要与妈妈亲近,潜意识里却认为弟弟是阻碍,所以才会出现要杀他弟弟的梦境。企业家恍然大悟后,这个困扰他长达数十年之久的噩梦就不再出现了。类似这样的案例,在史汀生的梦工作坊里不胜枚举。
史汀生博士所带领的梦工作坊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全程以英语进行。蔡老师说一般可能会认为英文不佳,可是因为是表达自己的感觉,所以成员们都能够找到对应的英文来表达。尤其难得的是,史汀生是义务在推广,活动并不收费,他甚至与出席的成员一块分摊茶坊的饮食费用。
除了台中这家优美的茶坊之外,史汀生另外在台北一间台湾最古老的茶坊里每月举行一次,长达一天的梦群体活动。在寄给《新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的邀请信中他这样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过程,它叫人激动,也很有趣——因为它让我们明白我们内心深处是什么,并告诉我们那如何贴近神圣的事物。”在深入理解这在当代梦研究中十分著名的梦方法后我们发现,拥有史汀生所引领的梦群体是台湾人难得的好运气。
六月二十一日,在台中市一家古色古香的庭园茶坊里,一位留学芝加哥学艺术的女士,与成员们分享她的梦境,让大家一起来欣赏她的梦,“读”她的梦。
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史汀生的网站,以理解他如何通过梦带领人们一步步深入自己的心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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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上帝的信
专访乌曼梦群体学者史汀生
采访、翻译 ◎ 夏祷
一个大爆炸的梦境带给史汀生觉醒。(Getty Images)
这是一个新的理念:在梦中,我们能通向人们称为“上帝”的存在。在犹太文学中有这样一个概念:“一个没有分析的梦是一封没有打开来的,来自上帝的信。”依据我在乌曼梦群体的经验,我会说这种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史汀生
问:你从事梦群(dream group)的工作有多久了?它和你从前的事业是否相通?
史汀生:我从事梦的研究有三十年了,从事乌曼的梦群方法也有二十五年。
当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我常去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探索兰花的新品种。现在我从事梦的工作,其实它们很相似——我深入心灵未知的深处,带回来许多关于自我和世界的新的灵感。我是一个探索者和发现者。从事梦的工作非常神奇,因为我们从中探索和发现的是我们自己,围绕我们的真实世界,我们的人际关系,我们创造的天分,以及我们的宗教或精神的源头。这是引人入胜的工作。
梦给人力量去联系真实的自我
问:以你多年来从事梦群体的经验,什么是这个方法最特殊或动人的一面?有什么难忘的经验?
史汀生:看见一个人被赋予力量,可以理解自己心灵最隐匿、复杂的图像语言,这让人惊叹。
几乎总是如此,更让我感动的是梦告诉做梦的人的,并不是他们哪儿出了差错,而是他们哪儿是对的、好的。
如此,梦给予做梦的人力量,把她和她真实的自我联系在一起。就像是我们内在的真理之泉灌溉着灵魂,使它肥沃而丰盛。即使那些人们起初视为“噩梦”的梦也是如此。
简单的梦爆炸成为觉醒
问:请告诉我们一个梦——它对你说出了梦的本质。
史汀生: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梦见我的公寓被炸毁。我很快明白,这爆炸比我以为的要大,整栋建筑都被炸毁了。接着我看见爆炸其实更大。整个邻里都被销毁了。这时我理解这个爆炸,事实上,是核子爆炸。我看见整个纽约市被蘑菇云化为烟雾。但这个爆炸没有停止变大。它其实比核子弹还大。整个美国被炸成碎片,烟消云散。我看着爆炸继续变大。我看见整个地球爆炸。然后什么也不剩,只有空旷的空间。
当我注视这空无,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观看它,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什么也不剩了。我没有身体,就算我有,也没有我能站的地方。四处看去都空无一物。而我在那儿,完全清醒,望着那遍在的虚无。
那时我有这个了不起的,叫做启蒙的东西的想法,是我所追求,试图为自己成就的。有一天晚上我上床睡觉,这个简单的梦爆炸成为觉醒,并把所有我较小的特性给吹走,直到我无处可站,无处可以存在,除了这“不可摧毁的存有的核心”。
我在那里,不是上帝,没有受到启蒙,不是什么我以为的庞大的、豪华的东西,却是普通的无甚稀奇的我——在一切的中心——没有身体,没有心灵,那永生的,居住在所有其他人内在的自我。一如在一根燃烧的蜡烛上闪烁的火焰是那在所有其它蜡烛上闪烁的同一火焰,是那相同的元素,火。
梦教人学习做自己
问:除了乌曼,你还在梦群体中采用什么其他人的理论?
史汀生:乌曼梦群体的方法是一个非理论的方法。我们不用任何理论来讨论梦。梦是它自己的理论,就如每一朵花是它独一无二的花。我们把一个花蕾放在水里,让它开放。一朵百合蕾绽放为一朵百合,一个兰花蕾苞绽放成一朵兰花,一个三色堇花蕾绽放成一朵三色堇。同样的,乌曼方法让每一个梦开放成它所是的,而不强加任何理论。我们也不采用任何其它的理论。
事实上,在乌曼梦群体中,我们并不分析梦,不强加任何外来的理解和理论结构。梦随着完全的理解而开放,一如莲花,而后做梦者重新理解她的生命。
梦随着完全的理解而如莲花开放(Getty Images)
问:在深入梦的工作多年之后,你如何理解人类的梦?
史汀生:我们四处向智者和各种大师寻求答案。所有这些回答都经常在梦中直接告诉我们了。我们花这么多时间和力气在自身之外学习那么多事情,但真正能改变我们的生命,对于我们和这世界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学习做我们自己。梦教我们这样做。
从梦中看到台湾人的生命力
问:在台湾从事梦工作和你在纽约的经验有什么不同?
史汀生:虽然来台湾之后除了那些梦之外我没有别的证据,我感觉在台湾,在个人生命的深处,中国文化正在朝前迈一大步。这个岛屿国家是个精力充沛的热点,但不是世界所以为的那样。整个为钱而疯狂的世界正贪婪地聚焦在中国大陆潜在的巨大市场上。而在这娇小的民主台湾进行中的创造、文化、精神和人性的发展却远为奇妙。
这些人赤手空拳打造出来,小小的国家足以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先导,把陷落在中共手中那贪污腐败、僵化的官僚、社会暴政形成的悲惨沼泽之中的中国文化真正的精髓给释放出来。
在梦群体中,我们看见每一个独特的生命在台湾新生的自由下朝前迈一步,或是两步。但是在一个接一个梦之后,我的感觉是,这些单独的台湾人的步伐累积起来形成十分可观的东西。
世界看到经济台湾,或许政治台湾,但那只是冰山一角。这个岛屿上所发生的事最大部分潜藏在表面下。当你深入这里的人所做的梦时,你可以看到这点。然后你知道这些人是多么了不起,他们所打造的是多么有力的国家。
打坐和梦同为抵达圣境之路
问:这相对来说新颖的梦方法在现在这变化中的世界意味什么?它想成就什么?乌曼关于联系的信息是否是你的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史汀生:联系不仅只是乌曼试图传递的信息。事实上,在乌曼的梦群体中,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真切而可触的真实。我们一起被梦带领地更深、更深,直到我们形成真正的群体。
它是一个神圣的群体,因为我们经由彼此最深的部分相连。在打坐静修后一言无语的静默中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的打坐静修是沉默的,但在那之后,仿佛是我们比想像的更深刻地知道彼此。
梦工作坊也是如此。打坐和梦是两种抵达和体验联系的不同路径。在目前这变化的世界中,我觉得这一联系的意识无比重要。
任何缺乏这一意识的改变都将失效。我们在同一艘船上,而我们需要一起为人类普遍的福祉效力。
我现在主要的兴趣是把梦群体带入校园。在暨南大学,我和我的妻子汪淑媛把乌曼经验式的梦群体放入社会政策与社会工作学系的课程中。学生只是经由讨论他们自己和同学的梦而获得的社工教育是奇妙的,这是苏格拉底式的教育——没有先例的教育,我们一次次看见这些学生的生命和事业改变了。
问:你如何看待荣格的集体潜意识?
史汀生:当我们开始读别人的梦时,那个人似乎和我们不同。但当我们走得更深,我们体验到他们的生命和我们的是同一棵树的枝桠,我们是同根而生的。我想荣格的集体潜意识和其它的许多想法,在今天都被视为理所当然。
乌曼的梦的观念和荣格更接近,但佛洛伊德也有贡献。佛洛伊德相信在梦里,我们把真实对自己隐藏,因此梦那么难理解。乌曼的想法正好相反:我们的梦很难理解,因为它们试图以最简单和完整的方式告诉我们真理。只是那是一个和我们清醒的意识所相信的不同的真理,所以它很难掌握。
灵魂对精神性存在的饥渴
问:关于清醒之梦。你如何解释它?
史汀生:梦对我们这么有用的原因,是因为它们彻底诚实。它们彻底诚实的原因,不是我们所能掌握。我们睡觉的时候才有梦,所以它们能逃离我们有意识的偏见或习惯性看事情的方法,而告诉我们真相。
清醒之梦是我们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梦。对我们来说,这样的梦不那么有趣,因为这样的梦是被控制的。
问:依你之见,超心理学的发展和新物理的影响是否标志着新时代的来到?我们的世界是否转向一种更为精神性的存在,虽然是十分缓慢的?
史汀生:当我看到法轮功这么迅速地在中国蓬勃发展,这一切如何在中共镇压其之前迅猛地发生,我理解在人的灵魂中有一种对你所说的“更为精神性的存在”的饥渴,一种需要和渴望。是的,我觉得世界已准备好转向更高的运行方式,你在四处都感觉到它。
有一种强烈的饥渴,渴望着荣耀更真切的生活、荣耀心以及心灵,荣耀他人和自我,荣耀地球和所有其上的生物、人类,以及荣耀所有我们所不知道和知道的事物。这是正在发生的宗教转变。你可以看见它正在全球破茧而出。我们是被创造的生灵,因此我们也是创造的生灵。
除非我们找到我们内在和彼此及地球更深的联系,除非我们能在每天的生活和工作中展现我们所拥有的极大的创造力和神性,人类将不会再在这个星球上生存太久。这是事实。
除非我们转变,要不然我们将谋杀这个星球。我觉得我们会转变,并且这一转变将把我们结合成同一个多样化的人民。同时我觉得我在台湾的梦工作,虽然它只触及相对来说的少数人,和许多在其它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一起,是这一奇妙的觉醒的重要部分。
帮人发现“我是谁”
问:最后,你是否把梦和打坐联系起来?你的两个群体彼此之间有关联吗?
史汀生:是的,我绝对把梦和静坐的工作联系在一起。这联系存在于许多层次。有一点,打坐使得心灵在讨论梦时更直觉和敏锐。这点很重要,因为梦有时很困难。但更深来看,这两者是通往同一座山的不同途径。我一直觉得打坐是更重要的,还有我们在避静时做的身心运动(bodywork exercises)。
但我一直对梦很在行,我觉得我可以在台湾做梦的工作而有所贡献。还有,我真实而直接地体验到我如何经由对梦的工作而改变了人们及我自己的生命。在我看来静坐更有力而直接;但由于它以那么多隐匿的、沉默的而触及一切的方式运作,比较难确实体验它直接的功效。
我觉得能在台湾做这两件事是一种恩赐。就像做陶器——他们同时用左手和右手来形铸柔软的陶土。我以梦、也以静坐来发现我是谁,同时帮助别人发现他们是谁。◇
史汀生认为打坐使得心灵在讨论梦时更直觉和敏锐(摄影/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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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空间的真实人生
中国古代的梦理论
文 ◎ 王元甫(医师、中医医学博士)
梦是生命在另外空间的活动行为,也就是人在无形空间的生活表现。(Getty Images)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底梦是怎样发生的?发生在何处?何谓黄粱一梦?是庄周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哪种人不会做梦?要解释这些梦的现象,还是要从中国古代的中医与道家谈起。
如果一天睡觉八小时,那么人生将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睡梦中。中国古代非常重视梦,远在商朝就有占梦官专门为宫廷与贵族来解释梦,并认为梦境会反映出吉凶祸福。《周礼》与《列子》将梦分为六种,“周公解梦”就是当时流传下来的。
中医看梦:“魂”是睡梦的主角
中医圣经《黄帝内经》说人是“天地合气”所产生的,所以人的组成就包含两大部分:“天的成分”与“地的成分”。“天”属于无形,“地”属于有形;所以人的生命不仅具有“有形”的身体,还蕴涵“无形”的成分;因此,人是同时生活在“有形”的空间与“无形”的另外空间。
中医认为五脏(心、肝、肺、脾、肾)不仅能藏精,还都能藏神,所藏之神称为“五脏神”(神、魂、魄、意、志)。神是五脏神之首,特称为“元神”。
元神是人真正的主宰。当人在清醒时,就是由元神发出意识,并透过大脑发号施令,控制着身体,产生在“有形”空间的各种行为活动;而神、魂、魄等无形生命成分则是人在睡梦中,当身体休息时,在“无形”另外空间活动的主要参与者。中医尤其认为“魂”是睡梦的主角,因为魂白天出现在眼睛,晚上则回归肝脏;魂在眼睛(灵魂之窗)就能看东西,魂在肝脏则会做梦。
道家解梦:梦境与现实交错分析
中医属于“道家医学”,其实,基本上古代中国文化皆属“道家文化”。古代占梦官就是将梦的情境与现实生活发生的事情做统合分析,配合阴阳、五行、八卦的原理,做出祸福吉凶的判断。现传的“周公解梦”则是将大部分的梦境做条列式的归纳,例如梦到失火表示家运会昌隆,梦到落雪表示家中会有不幸。
周代之书《列子》(列子为道家修练者)进一步说出解梦的方法。梦可分为六种,称为“六候”,并以清醒时所遇到事件“八征”相配合,作为解梦的依据。
梦的传说:黄粱一梦、庄周梦蝶、真人无梦
唐朝有一位卢姓书生,遇到一位高人吕翁,吕翁送给他一个枕头,卢生就在邯郸的一个旅馆,在那个枕头上睡着了。卢生睡着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结婚、中进士、生五个儿子、当节度使,最后当了宰相。活到八十岁,行将就木,他一惊惧,突然就醒来了,总共过了五十年。这时床边不远处的黄粱还未煮熟,这就是有名的“黄粱一梦”。
为什么身体在有形空间做梦只有几分钟,而在梦境的无形空间已过五十年?这是有形空间与无形空间时间差的问题,因为不同的空间有各自不同的时间。
在《庄子》(庄子为道家修练者)一书中,有“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周自问:是庄周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庄子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呢?
庄子认为人世间是非、有无的争论都是没有必要的,当跳脱人的思想,与天地合一,达于道,就不会再去争辩是非、有无,因为万物是齐一的,不论庄周与蝴蝶都来源于道(《庄子》第二章〈齐物论〉)。庄子也认为当摆脱人心,与道合一,就不会有形体与思想之累,可遨游于无穷,做逍遥之游。(《庄子》第一章逍遥游)
真人是道家修练的得道者,寿命超过天地、无穷无尽,俗称神仙。道家修练是要“返本归真”,就是要去掉人的各种执着心与后天不好的思想,返回到先天的我,也就是生命的本源“元神”。
真人形神合一,与“道”合同,已达虚无境界,不受外界影响,没有形体与思想的束缚,所以不会有梦。这在《列子》中记载说:“古之真人,其觉自忘,其寝不梦;几虚语哉?”《庄子》也说:“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
梦是人在另外空间的生活方式
到底梦是“真实”的,或是“虚幻”的?古语说的好:“梦如人生,人生如梦”。其实,人的生活包含两大部分:现实的生活与梦里的生活。
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在有形的人世间,元神与身体是主要参与者,元神发出意识,控制身体,产生各种行为活动。当然,此时元神也会受到另外空间的生命成分所影响。
在梦里生活中,发生在无形的另外空间,神、魂、魄等无形的生命成分是主要参与者。各种生命成分在各自的生存空间,产生各种行为活动。此时,身体处于休息状态,但并非完全停止,各种另外空间生命成分的活动讯息会反映到大脑皮层,这就是现代医学所说的梦。
梦是生命在另外空间的活动行为,也就是人在无形空间的生活表现。所以,梦是“真实”的,是人生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现实生活与梦里的生活构成一个完整的人生,两者会相互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人那么重视梦。
为什么“日有所思”会产生“夜有所梦”呢?思想也是有生命的,它存在无形的另外空间。在睡梦中,白天所产生的思想会参与另外空间的活动,而反映到大脑皮层,这就是夜有所梦。当然,在另外空间有许多参与活动的生命成分,有自己的,也有其他人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也就产生形形色色各种情节的梦,这也是另外的一种真实人生,只是发生在无形的另外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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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身体的警讯
中医观点
文 ◎ 胡乃文
做梦能让人获得解决问题的灵感,也能让人知道身体那一部位有病。(Getty Images)
梦,是千古以来人们都好奇的,中西方都各自对梦有所解读。从中医的角度解析梦,做梦能让人知道身体哪一部位有病,反应各种“虚”、“实”的病,作为人们身体保健的参考。
常听人们说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错,当人们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想的已经是茶饭不思时,在梦中就可能有解决之道出现。
现代科技界有名的几个解决问题的例子,和做梦有关。像:德国化学家浮睿德‧奥古斯‧克库雷(Friedrich August Kekule)做个梦,发现并绘出“苯”的分子排列;化学家门捷列夫做梦看到一个表格上掉落化学元素之后,发现了元素周期规律,制作了化学元素周期表;奥地利生物学家洛伊梦到了一个实验设计,发现两个神经之间,神经冲动的传导并非直接的碰触传递,而是一种化学物质经过神经末梢的空隙,将冲动朝着一个方向传递;美国的埃利亚斯‧豪在梦中见到土着的长矛尖上有孔,悟到且发明了缝纫机上使用在针尖开孔的针,大大的改进了缝纫速度。
做梦得神传的故事
中国古时的几位名医,例如淳于意、刘完素、张元素等人的梦,在梦中得获神人真传,醒后就对医学有很深的认识,以至于治病就效如桴鼓,什么病都能治了。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说,扁鹊在客舍对一位老先生住客服务周到,在观察十余年之后,老先生传给扁鹊一些医学书籍,并且要扁鹊饮用“上池之水”,饮水三十日后,忽能“见垣一方人”,能透视人的身体之中,见到人有病的五脏六腑积聚症瘕,有这样瞧病的利器,治病可就神效了。这个“上池之水”可不是只有扁鹊吃过,淳于意也喝过。
淳于意曾在梦中饮用了特殊的水,就能神乎其神的给人看病、愈病。淳于意就是《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中的“仓公”。《琅嬛记》引用《胶葛》的文章,大意是:淳于意,梦中到了“蓬莱山”,见到那里的“宫室崔嵬,金碧璀璨,光辉射目”。忽有一位小童,拿了杯水请他喝。当淳于意饮毕那杯水后,觉得“五内寒彻”。回头仰首见到宫殿上有个榜文,写的是“上池仙馆”。原来他所饮用的水就是“上池水”,从那以后,就“神于诊脉”。
金元时期的医学史上有四大家,其中的刘完素,字守真,河间人,成名之后被称为“刘河间”,他自号“通元处士”,处方喜用凉剂,“降心火、益肾水”为主。
根据《金史‧本传》云:有一次,刘完素遇到一位陈姓修练人,持酒给他喝了,就大醉,等醒来之后,竟好像有人给他传授了很高超医术似的,“洞达医术,若有授者”。
金元时期四大家之一的刘完素生病了,头痛、呕逆不食,总也治不好。同时期的张元素,名气不如刘完素。当刘完素生病之时,元素为完素诊治,却能确切的知道刘先生服用过什么药物,应该改正哪些处方,竟然把这个当时颇负盛名的名医的病给解决了。
张元素也有一段做梦的奇遇。一次,有天晚上张元素在睡梦中,有人用斧头、凿子将他的心窍打开,然后放进书好几卷,看到书名是《内经主治备要》,之后突然惊醒,觉得心口很痛,但是从此之后张元素心目洞彻(一种特异功能,包括天目与他心通),完全通晓黄帝、岐伯与扁鹊的学问。这是元神在睡梦中接受师父传道的一种特殊方式。
做梦是怎么回事,在最古老的中医典籍之一《黄帝内经》〈素问〉、〈灵枢〉中都有相关于做梦的论述。
梦境传递身体病征
〈素问‧脉要精微〉对于梦的看法是,阴、阳、上、下之气太盛,或饥饱过度了,或五脏的气太盛了,或体内有虫了,都会使人做梦,因此说:一、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二、阳盛则梦大火燔灼;三、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四、上盛则梦飞;五、下盛则梦堕;六、甚饱则梦予;七、甚饥则梦取;八、肝气盛则梦怒;九、肺气盛则梦哭;十、短虫多则梦聚众;十一、长虫多则梦相击毁伤。一个医生,如果能利用做梦这样的解析,那么很多病都可以看出来,于是瞧病之时就能容易处治。
〈灵枢‧淫邪发梦〉认为,邪气从外侵袭人体,会造成五脏六腑受邪。于是会发生“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
六腑受邪就“有余于外,不足于内”,五脏受邪就“有余于内,不足于外”;有余就是“盛”、就是“实”,不足就是“虚”。因此,有“十二盛”、“十五不足”的现象,就会发梦,基本上和〈素问〉所云状况类似。十二盛就是“阴阳、上下、饥饱、五脏”的气盛,那就会做不同的梦:一、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二、阳气盛,则梦大火而燔焫;三、阴阳俱盛,则梦相杀;四、上盛,则梦飞;五、下盛,则梦堕;六、甚饥,则梦取;七、甚饱,则梦予;八、肝气盛,则梦怒;九、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十、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十一、脾气盛,则梦歌乐、身体重不举;十二、肾气盛,则梦腰脊两解,不属。
遇到这“十二盛”,只要使用“泻之”的治疗方式,立刻能好病。
十五不足,就是人感受了冷逆之气,古书中叫做“厥气”。厥气客舍在“五脏、六腑、身体各处”都能让人做梦,做的梦也不同:一、厥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烟火,二、客于肺,则梦飞扬,见金铁之奇物,三、客于肝,则梦山林树木,四、客于脾,则梦见丘陵大泽,坏屋风雨,五、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六、客于膀胱,则梦游行,七、客于胃,则梦饮食,八、客于大肠,则梦田野,九、客于小肠,则梦聚邑冲衢,十、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十一、客于阴器,则梦接内,十二、客于项,则梦斩首,十三、客于胫,则梦行走而不能前,及居深地窌苑中,十四、客于股肱,则梦礼节拜起,十五、客于胞(月直),则梦溲便。遇到这“十五不足”,也有良方,只要使用“补之”的治疗方式,也能“立已”。
做梦,能让人获得解决问题的灵感、方法;某些传道、授业、解惑也可能经由做梦达成;做梦,也能让人知道身体哪一部位有病,反应了“虚”、“实”的各种病。做梦,不是个值得我们研究的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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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使者
文 ◎ 夏祷
梦的使者来到梦中以沉默示意。图为Franz von Stuck作品“天堂的守门人”,一八八九年。(维基百科)
从自天而降的神圣天启到危险的潜意识,在时间长河中,梦的解读经过了本质上的转变。然而时至今日,梦依旧是个谜团,等待解读的是与做梦者内在生命攸关的内容。当梦的使者来到梦中以沉默向我们示意,该当如何应对?
时间河流中的人类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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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神圣天启
远比我们认知的早,也远比我们所相信的深刻,梦和人类的生命如影相随。晚近科学发现早在子宫中,卷曲的婴儿沉入冗长的梦境,以准备好迎接即将展开的生命。在我们碰触到真实世界之前,梦和人亲昵,给予我们指引。而动物,尤其是哺乳动物,在黑暗中沉入和生存息息相关的梦境。当夜降临,大地沉睡,在人兽的意识中升起了超越时空的,光怪陆离的图像。
我们得追问:为什么在人类的集体经验中有梦这样难以捉摸的神秘经验?每夜,我们穿梭在一个接一个梦中,试图理解它对我们说的话。这人类在夜间陷入的漫天罗网被称为“被遗忘的语言”(弗洛姆)、“行动中的隐喻”(乌曼Montague Ullman)。和我们在醒时使用的语言迥异,梦以图腾、各种隐喻、预示向我们拍出各种信号。有时,这信号生死攸关。
在不断变化的人类文明中,梦的意义随时代而改变。在古代,梦是神谕的器皿,遵行梦的指示是东西方帝王的使命。无论在古埃及、圣经时代的希伯来还是中国古代的圣王时代,召来智者解梦是当时各王国普遍的事实。而在古希腊伊斯克里匹尔斯Asclepius神庙中,梦被赋予医治的神圣能力。患有顽疾的人们来到庙外洗净身体,一一履行仪式;当夜来临,他们进入庙中入睡。在梦中,神灵将以神难以逾越的方式把他们医治,不费吹灰之力。
在中央帝国的黄河流域,殷商王族梦见了自己威严的祖先、虎、熊、跌落的牙齿,这些充满焦虑的梦通过古老的甲骨文流传给后世。在断裂的龟甲、兽骨上刻着最早的象形文字,记录梦和巫觋对梦的解读:吉,凶,不宜征战。这是一个奥妙的现象——中国最早的文字和梦紧密相扣。
甲骨文中“扫除噩梦”的图像(网路图片)
梦原初的神启意义在土著身上保留至今。澳洲中部的土着相信梦来自于“梦时间”(dreamtime),也就是由神灵、直觉所统领的境域。在土着诗意的意识中,梦在大地上升起,形成音乐和光的轨道,在黑夜里引领他们前行。
到了十九世纪,梦的天启地位逐渐消失。这奇异的夜间活动从它崇高的地位退下来,而被视为非理性、无意义的幻象。下一个阶段是由佛洛伊德所揭开的,从心理学角度来解释梦的全新转向。自从人类的自我抬头并占据文明的主舞台,从大地到人内在的风景,无一不发生了钜变。什么时候开始,梦悄悄蜕变为升自潜意识的、带有心理病征的图像。自我的困境、突围成为梦的主旋律,梦中出现的隐喻被视为来自于自我的各个层面:这些不同的自我以换装术登场,对做梦的人诉说他内心深处纠结的,就连自己也蒙在鼓里的秘密。
从自天而降的神圣天启到危险的潜意识,梦的解读经过了本质上的转变。这一转变有深刻的历史意义;与这同步,人类在漫长的时间中一丝一丝蜕变,直到我们成为不可辨识的现代人,与每夜来探访我们的梦生出了难以弥合的断裂。
2. 荣格及其时代:历史的海潮
佛洛伊德和荣格之间有过一场关于超感经验的戏剧性对话,这导致他们日后不可避免的决裂。对于荣格,梦不止是人受压抑的欲念的表现,更是来自遥远时空的、万物生命的源头。在梦中,从潜意识的海床浮现蛰伏在心灵深处的,远古以来形成的原始意象,朝更深处延伸,梦探向醒时接触不到的过去、未来的时空,和不受时间限制的永恒地域。
佛洛伊德(前排中)和荣格(前排右)有过一场关于超感经验的戏剧性对话,这导致他们日后不可避免的决裂。(维基百科)
在荣格的解梦中,时常,即使是最不可能的意象也来自于自我被忽略,等待治愈的那一面。梦中出现的神秘女性被解读为做梦者的灵魂(anima),他更高智慧的泉源。荣格把自我从欲望和本能中释放,而把它理解为与宇宙同一,无限的意识;唯有达到如此高度的自我才具有自我拯救的力量。
随着量子力学中奥妙的亚原子世界的发现,人类对真实的掌握已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在今天,荣格为人类之梦所描绘的深邃图景得到了普遍的承认,并获得了更宽广的阐释空间。
关于荣格和他的时代,有一点至为关键。他身处新物理学初现曙光的二十世纪上半叶,也是战后西方出于对现实的绝望而转向佛教及东方神秘主义的早期。换句话说,荣格的时代是西方社会开始觉悟实证科学的限制,并把不可视的精神放回视野的一个历史性转折。现在蓬勃发展的超心理学(parapsychology)在荣格时即已萌芽,而当时量子力学对违反所有物质定律的亚原子世界的发现震撼了科学界、文化界的精英,并彻底改变他们对真实的看法。
荣格的好友,量子物理健将之一鲍立(Wolfgang Pauli)对梦的心理学有浓厚的兴趣。下面是鲍立的一个异梦:
在梦中,鲍立从一场着火的数学及物理会议现场离开他的同事们,一个人逃了出来。在楼下的车库中,他遇见了几次在梦中出现的深肤色的波斯人。
“我马上觉得安全了。‘说不定是他点燃的火。’我默想。他静静对我说:‘现在你可以加满油了,因为刚才楼上有一场大火。我会载你去属于你的地方。’然后他把我载走。”
这个梦纠缠着鲍立对科学的矛盾心理,并直指对物理的再认识和改道。回头看这近百年之中科学界在各领域的深刻变化,我们发现,鲍立的梦不仅出自于他个人的情结,却是来自和人类文明进程攸关的集体潜意识。
在独特的时代氛围中,鲍立做了这个预示的梦。放回风云陡起的时代背景,我们理解荣格为什么不可避免地和佛洛伊德分道扬镳。同时我们领悟,从对于真实迥异的理解出发,我们抵达对一切事物(包括梦)迥异的诠释。
3. 忠诚的梦的使者
在荣格卓越的论述中,我们时常感到一种对于人类命运的焦灼。当我们掌握了荣格对梦中出现的图腾、原始基型的解读;当我们感受到荣格在解码他人的梦时所触及的,属人的迷失和深沉渴望时,对于梦的真义,我们获得了一种不失悲怆的体悟。
“心灵的深处是自然,而自然是一种创造性的生命。”
“这些深处构成了人类的自然史,他和本能世界的因果联系。除非这一联系再度被发现,否则没有生命之火,也没有自我能成形。”(荣格)
梦不仅是自我戴上面具的呻吟、求救。在最高层次上,它是来自另一世界的召唤。是我们与宇宙合而为一的自我对我们深陷在人世的,这一割裂的自我充满了关爱的警示。以发光的太阳、向上或向下的阶梯、飞翔、象征灵魂的女性、威胁的兽这些带有普遍意味的意象,埋藏在意识深处的本性朝我们飞回来,提醒我们生命更高的境地。有时候,梦对我们展现那遗失在遥远的,殊胜的家园。
梦以向上的阶梯、飞翔提醒人生命更高的境地。图为Willmann,
Michael作品“有风景的雅各之梦”(Landscape with the Dream of Jacob),一六九一年。维基百科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人类的梦蕴含来自宇宙整体生命的悲愿。有什么在遥远之处打神圣的、急切的信号灯,不愿把我们放弃。在每个夜晚,梦是它信息的使者,通过奇特的隐喻、迫切的话语把我们尘封的心灵开启。
什么能解释我们每个人都做过的,那些宛如真实的梦?黑暗里,人类的梦中升起交响乐一般交相呼应的异象、雷同的情节、图腾。若是我们数算大地上一个夜晚能收割多少亿个梦,若是我们探入彼此最深的噩梦中,或许我们将理解为什么在当代梦研究者的认识中,梦和人类的生存密切相关。在这里,生存所指的不是物质性的存活,而是精神的延续,也就是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火在时间中燃烧的焰心。
当代梦研究的新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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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存
近半个世纪来,梦的研究获得了全新的面貌。经由神经学的发展,科学深入人脑神经在睡眠中的活动,以破解梦的谜团。
这是一次空前的展览:空旷的户外放一张床,床上是一个沉睡的人;他的脑波通过精密的仪器转化为不断变化的声光色彩,打在一座巨大的萤光幕上。展览者的意图是展现被人们忽视的、科学的美学面向。在不断变幻的色团和低频率的音响中,人们看见了梦在脑部活动的外在表现形式。不可否认,它具有某种独特的美感,并充满了暗示。
人在夜间进行的活动被搬上了舞台。睡梦成为人生活的主角,拥有独特的声色、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容。第一次,梦的物质性表现裸露在众人眼前,提醒人它确实存在。
我们所关心的,却是色团背后等待解读的,与做梦者内在生命攸关的内容。对于一些神经科学家,梦只是脑皮层发出的混乱信号。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乌曼、闵戴尔等人赋予梦在伦理、生存上不可等闲视之的意义。
乌曼:“世界上所有做梦的人联合起来”
纽约梦实验室的创办人乌曼曾引述黎亚怀特在一九八五年对超心理学者提出来的,请他们改变研究方向,深入探讨人类心理的紧急呼吁,并强调人类割裂式的生活导致了断裂的自我。毫无疑问,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类病入膏肓。
这一迫切感和乌曼的行动是一体的两面。乌曼最重要的贡献是跳脱以往专业化的梦的解读,把解梦的权力还给每一个做梦的人。早在上一世纪,出于对佛洛伊德过于理论化的梦的解析的反弹,荣格曾提出病人对自己梦的解读先于心理医生的解读,并描述一位聪慧美丽的少女对自身驾驶车子,后座坐着她父亲尸体的奇特梦境的解读远比他想当然的解读而切近真实,并促使她找到自己病的根源,因而在不久后痊愈。
乌曼比荣格走得更远:他发展出不具备任何理论的,梦群体(dream group)的形式,经由参与者对自己所做的梦一个意象接一个意象的逐步展现来发现梦的真义。通过做梦者自己对梦的重新审视,梦“如莲花一样绽放”(史汀生,乌曼梦群体学者),直到梦的深意全部展现。在对自己诚实的凝视以及他人的激发下,人们获得了对自己更真切的体悟,同时对生命生出了有力的洞视。或许,梦对我们说的,那被遗忘的语言需要人们一齐回忆才能完整地再现。这意味需要人类集体的努力来接上那遥远的世界与我们性命相系的脐带。
乌曼解梦的角度深具伦理精神。他认为:“在梦中,人们在面对事情时更加清晰、也更诚实。我们更接近自己,也因而更自由。”
他从做梦者与他人的关系着手,找出人际关系的断裂、扭曲。这和他行动所落实的方向紧扣:经过一群人对彼此最私密的梦的解读,我们重寻生命的牵系。这一牵系不限于个体之间,却包含万物超越时空的彼此相属。它指向荣格的集体潜意识,那万物之间渊源深远的合为一体,同时也和濒死经验中出现的特殊体验吻合。
“有一种光直接联系着我和这个宇宙中的每一个物体,就像我们是一体。我们紧密相连,彼此相属。那是非常令人感动的……。这是最让人铭记不忘的,那惊人的美丽和我与它的联系。……您感到你属于星球,星球也属于你,宇宙的每一件物体都是这样的。”(史帝夫.范宁)
梦身体Dreambody
在闵戴尔(Arnold Mindell)的理论中,身体透过梦传达重要的信息;通过黑暗中的图像,肢体告诉我们它迫在眉睫的紧急状况。这是自我寻求痊愈的本能。闵戴尔把这现象称为梦身体:从物质性的肉身升起了梦的意识。
这最新的认识和新物理中物质与精神二而为一的革命性理解遥相呼应。在量子物理超出预期的发展下,笛卡尔物质/精神对立的二元论受到了挑战,科学家生出了全新的认识:物质和精神不是对立,却是相互穿透、转换的一体的两面。
身体经由梦对人说话——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然而以我们自身来说,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心脏、眼睛、牙齿在夜晚来到梦中,警告我们它岌岌可危的状况。严重时,这样的梦可以叫人吓出一身冷汗。而在整体(holistic)的古代中国医学中,各种梦的异象和人体脏器的病症有准确的、科学式的对应。
梦身体理论把梦与生存放到更原始的层面。自我意识延伸入身体:身体不仅是无意识的细胞结构,却是与个体生命一无二致,能表现自身悲喜、传达重要信息的有灵机体。在这样的认知中,一个完整的,精神与肉体二而为一的人类自我浮出了地表。从短暂的物质中,升起了不灭的精神。
2. 自由
清醒之梦
清醒之梦(lucid dream),即生动如真,而做梦者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梦境,是当代梦研究的一支。在密宗的修练中,喇嘛经由集中意志想像物体来加强自己的意识能量。在梦瑜伽里,修持者进入清醒之梦,并把梦带领至随心而化的方向,以参透物质世界一如梦境,是随心念而转的表象。在其最高的蕴涵上,这一独特的修练途径有助于修行人理解真空妙有的教义。
梦瑜伽在当代的清醒之梦实践中生出了俗世化的色彩。和密宗严谨的修练不同,在流行的清醒之梦实践中,梦者经过控制梦中的情境而转化自己原有的恐惧、无力感,从而体验自身不受限制的力量。从清醒之梦延伸出来一种清醒生活(lucid living)的实践:在其中,人们把生活中发生的事视为一场梦,把不固定的表象视为可以经由意志而转化的幻象,并从而改变他们的生命。
在这里我们强调:做梦者以意志控制梦是一个值得深究的做法。如前所述,梦是来自遥远空间的紧急信号,我们需要给予它全部的自主权,并如古人一般聆听它对我们说的话。削去了密宗修练的独特内涵,以操控梦而得到满足,甚至快感,不是清醒之梦的原意。除非我们虔诚地对待梦与生活,虚心倾听它们教导的生命的最高意义,对于梦境的操纵,事实上,隐含危险。
清醒之梦的另一个面向是其强烈的真实感。不少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我们不觉在梦中惊叫出声、甚至哭泣醒来;醒后,梦中发生的事停留在脑海中,就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难以释怀的事。通常这样的梦境在日后被证实为真,并对我们的生命有重要意义。
在这里我们触及了预知之梦。在《论共时性》(On Synchronicity)中,荣格探讨如预知、心灵感应等超常的现象,并称之为“有深义的巧合”。这些神秘的现象遥遥指向宇宙背后的蓝图,并破除了人们对时空僵化的印象。在极度抽象的思维中,不是我们的过去,而是我们的未来决定了我们的现在。对于不具备超常能力的人,预知之梦成为他们通向全知的自我及更高智慧的甬道。
平行世界
如何解释预知之梦和那些使人全身心与之感应,难忘的梦?在半世纪以来多维空间理论的发展基础上,量子物理学者伍尔夫直言不讳:梦来自于肉眼之外的平行世界,是在另外空间发生的真实事件。
这一根植于前沿科学的说法逆时间之流而上,回到了古人对梦的认知。终极来说,平行世界指向肉眼不可见的,精神的存在;指向古代哲人言之凿凿的,等待我们朝之回归的存有。当梦的使者来到梦中以沉默向我们示意,我们是把他认作来自于自身更清明、高远的那一部分,还是来自对我们陷落大地的生活耿耿于怀,有着如海的耐心,不轻言放弃的神祇?
大梦之醒
最后,全息理论为梦中的图像提供了具体的理论基础。从波恩的潜在(implicate)、显现秩序(explicate order)引伸,乌曼称梦是“从潜在秩序到显现秩序的自然转换”。而全息理论发现的:物质不是人们所认为的由分裂的部分构成全体,却是每一部分都已包含了全体,即全体已在部分之中,和我们在上面讨论过的万物之间的奥秘联系相互印证。
由于交相投影的光波形成的立体图像假以乱真的真实感,全息理论提出大胆假设:很可能,我们看见的物质世界同样是来自更高真实的投影。也就是说,真实是由层层相扣的图象形成。在这经历着一场意识变革的新世纪,《金刚经》中“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所指称的物质界之虚幻再度成为人们认真考量的思维参照。
“我们是谁所做的梦?”“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这是古人问的哲学式问题。数千年后的今天,挟带所有先进的科学理论和发明,我们继续追问:“如果真实是一场梦,我是在谁的梦中?”
我们回到了原点。梦依旧是一个神秘的谜。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梦是一个礼物。是出于谁的手把梦植入我们的夜,让它提醒我们那被遗忘的遥远世界,预告我们遍布兽和荆棘的未来?是谁在梦里倾身下来,对我们诉说那在醒时遗忘的话,让我们如中雷击?
或许,当代梦研究最独特的地方是它的回归人性。回归梦的原位。没有智者为我们解梦,我们追寻梦的踪迹一步步往回溯,直到我们明白它所说的无比诚实、性命交关的话语,为了让我们从这一场做了太久的大梦中醒来。◇
本文转自【新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周刊】128期“封面故事”栏目(2009/07/02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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