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上车心里就一翻:才六七个人,这车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就问司机:“师傅,这车还转圈吗?”司机瞅我一眼笑了笑说:“多久没坐车了?早就不转圈了。”
以前,我回县城的这趟车坐不满人是不会走的。乘客催得急了,车就慢慢的启动,慢慢的往前蹭,售票员一会儿站在车门上,一会儿下车,忙着去招呼要搭车的乘客。开出去有一两公里了,车就猛然的来个大拐弯,沿原路又折了回来。乘客再急,可是司机拉不满人是不会走的,就这么来回兜起圈来。我有一次回去,两个小时的路程竟在车上捱了四个多小时。
现在变成这样了?售票员下车去拉客?
我问司机,你不转圈,拉这几个人还不够本呢?司机笑了笑说:“老哥,还是你理解我们。但是,现在没法啊,车多,都给排上班了,该你走你不走,人家要告的。”
我问他:“油价落下来没有?国际上的油价可是往下跌着呢。”
他说:“那是国际。就咱中国,长上去的价,就别指望再落回来。”
我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路旁只要有人,车就减速或停下来,那个女售票员就扯开了嗓门招呼着:“还不走吗?等谁呢?快上来吧,咱这可是空调车啊。”看到是要坐车的,售票员就跳下车去,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
我对司机说:“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哪有售票员去下车拉客的?再说了,人家在路旁一站,连手都没摆,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要坐车?”
司机叹了一口气说:“没法,现在的人可不比以往啊。车那么多,你不拉人家拉。一开始还摆摆手,现在他往路旁一站,你就得主动的去问他。”
笑了下说:“是不是生意场上的规矩运用到这上面来了。你问他坐车,他问你票价。票价不管你出多少,他都要给你往下压压价。” 我笑了下说:“是不是生意场上的规矩运用到这上面来了。你问他坐车,他问你票价。票价不管你出多少,他都要给你往下压压价。”
售票员说:“可不是嘛,都是为了一块两块的去磨嘴皮子。”
真的,好久都没有今天的生意好了
正说着呢,车又停了下来。四个小年轻人,两男两女。就听售票员和他们搞价。“一人十八,四人正好七十二。都是常坐车的人,是不是这价?”“是这价。但是我们一下子四个人,怎么着你也得给我们便宜几块。”“大兄弟咱这在街面上跑的人,还在乎这一块两块的?上来吧,车上有空调,别站在这受罪。”一个女的说:“大姐,你自己看吧,要不你一人收我们十五块钱,要不你走你的,我们等下一趟。又不是我们要你停的车。”“好妹子,一车的人,都是这个价,我怎么能给你少要呢。这样吧,一人给你省一块,给别人也好交待。”
本来能拉二十多个人的小客车,跑出去有二十多里吧,竟然上满了。可是再往前走,只要路旁有人,司机照旧停车,售票员照旧下车劝人上车。原来,车里还配了一些小凳子,夹在车座中间,正合适。
我说:“你这车的生意还真不错的啊,连过道上都坐满了。”
售票员说:“真的,好久都没有今天的生意好了。”
前面一个女士打着一把遮阳伞,见车过来挥起了手。我说:“可见着一个拦车的了。”
“看人家多有修养。”售票员说着话的功夫就跳下车去了。女士伸头看了看说:“这么多人,怎么坐呢?我坐下一辆吧。”
司机早已从自己的座位边拿出两个折叠的小凳子来。售票员说:“大姐,您先将就着坐一会儿,一有人下车就能腾出座位来了。”
女士很难为情,售票员说的又非常的恳切。我说:“要不远,您就将就着坐下吧。相逢都是缘分嘛。”
女士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就坐了下来。车子才启动往前走了不远。女士嫌下午的阳光照到了自己的脸上,就把遮阳伞打开了。
这可是个奇景,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在车里打伞的。
司机放慢了车速说:“大姐,你得把伞收起来。你看,你这一打伞,我就不好判断了,伞正好遮住了我的视线。”
女士也怪听话,真的把伞收了起来。但是,较为尊贵的她还是自认为和车里的乘客们不太一样吧,多少有点孤芳自赏的样子。售票员对我挤了下眼,向着她努了努嘴,我也就笑了笑。
胡子说:到乌鲁木齐正好赶上七.五了……
女售票员说:“那不是胡子吗?怎么从这里冒了出来?”我往前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赤着上身,臂膀上搭着个毛巾,下身是个大裤衩,叉着腰站在路旁往这看着。
车停了下来,售票员说了一句:“这一二十天没见你,死哪去了胡子?”
胡子原来是个络腮胡,下半截脸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脸皮来。他上了车,看看那个女士旁边的小凳子,又看看那个女士,也不知是女士的清高使他望而却步,还是他自己不愿和这样的女人靠得太近,他就站在车门边了。他面朝里,对着司机说:“别提了,他娘的,这回差点死在新疆。”
司机说:“怎么?真的去新疆送车去了?赶上七.五了?”
胡子说:“到乌鲁木齐正好是七月五号,你说有多巧,绕都绕不过去。他娘的,凶着呢,那一天烧的警车少说也得有二百多辆。电视你看了吧,我给你说,你不知道,电视上放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好像还沉浸在七.五一样,有点激动,上半截脸微微的有点发红:“太厉害了,都杀红眼了。那可真是见人就宰。汉族的不能看见维族的,维族的不能看见汉族的。一岁多的小孩,脑袋都给割掉了。”
我问他:“哪族的死的人最多?”
他说:“当然是我们汉族的,你没见电视上说的?这回可闹大了。两个民族谁也不容谁啊。只要是汉人,你到汉人的厂子里去,都有人给你钢管。那才叫团结呢,一家人啊。汉族人都说,这回政府想管也不行了,这是民愤啊,是维族人把汉族人的民愤激起来了。”
我说:“你看,首先是你的民愤被激起来了。先别急,好好给大伙说说你的见闻。”
员警在街上巡逻,都是端着枪,子弹都是上膛的……
胡子说:“啥见闻?谁敢出来?宾馆的经理门都不让我们出,说出去就得死。都实行交通管制了。”
一个乘客说:“啥叫管制?街上就没有人吗?”
胡子说:“管制啊,就是只有员警在街上巡逻,都是端着枪,子弹都是上膛的,见人就开枪。哎,我忘了说了,你知道员警怎么杀人的吗?那员警是前面端着枪扫射,后面就把尸体给你扔到车上去,再后面就是消防车,用水一冲,干干净净,哪像杀过人的?”
女售票员说:“对这些维族人就得这样,好好的杀他一批。你看当年王震,那可是有名的王胡子,”她看了看胡子,觉得有点好笑。“王震的外号叫王胡子,我看他那照片还没有你的胡子多呢。新疆人都怕王震,王震杀新疆人那个痛快啊,都是全村杀光,不论男女老少。看他还敢猖狂不敢?到现在,新疆人吓小孩还都说呢:别哭,再哭王胡子就来了。”
司机也接茬说:“对付这些新疆、西藏的少数民族,就得杀。他们这些人都野蛮着呢,你不杀他,不比他狠,他就反过来杀你。还是毛主席厉害,派了个王震去治新疆。”
胡子的话得到呼应,显然是有点兴奋:“俺几个没事就在宾馆的楼上往下看,看着武警不停的往里进,大家都说,我要是王震我也会杀。看来这一回是非得好好的治治这帮子维族人不可了。”
我说:“咱来个换位思考吧。要是咱们这车上的人都是维族人,咱们现在会是什么想法?”
事情并不是很复杂,是有人把水搅浑了
我这一说,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我停了好大一会儿又说:“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很复杂,是有些人把事情搞复杂了,也就是把水搅浑了。搅浑水的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就是为了自己得利,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搅浑水呢?”
售票员说:“你别话里有话,你直说。我觉得你这个人说话有道理。”
我说:“我之所以提议让大家换位思考,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善良的一面,刚才咱们说起维族人的时候,都是在用恶的一面来看问题的。那么维族人看我们也会用恶的一面,那么民族间的矛盾就深深的结下了。当然结下了咱也不怕,因为咱们人多。其实这时候还是用人性中恶的那一面来看的。那我们要是用善的一面看问题呢。”
后面有个年轻人接了一句:“现在美国人的总统都能是黑人,那不是少数民族吗?在中国能行吗?”
我扭头一看,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我说:“大学毕业了?”他“嗯”了一下。我说:“咱还是听听人家大学生的看法吧。”
小伙子多少有点腼腆,见我给他一提示,倒是能放开了。他说:“我赞成这位大叔说的,有些东西咱并不一定了解真相。就像刚才这个胡子大叔说的那样,”他看了看胡子笑了笑接着说,“你说员警在前面开着枪,后面用水冲洗着血迹。这听了叫人很伤心啊。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武警扫射的肯定不是我们汉人,配合的这样默契,那是有人指挥的。但是你说的这个镜头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哪怕它是真实的。”
中共的本性决定了──除了杀戮就是欺骗
售票员说:“那维族人杀咱的人,武警就是要镇压嘛。”
我说:“你多少应该听说过八九年的六四学生运动啊。”
胡子说:“这个我知道,那时天天在家看电视。后来电视上就说和平撤离了。可是再往后就都听说了,当时可真是用机枪扫、用坦克压的。”
我说:“军队镇压并不是唯一的手段,很多时候都是政治因素造成的,特别是在我们现今的中国。你可看一看世界历史,古今中外有哪一个政府对学生进行屠杀的。不屠杀不行吗?真的就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管道?这是中共自己的本性决定的,它除了杀戮就是欺骗。”
售票员说:“那你说是××党故意把水搅浑的,它不是在保护我们汉族人吗?”
我说:“就像你说的,王震杀维族人,这是事实吧。这说明中共对少数民族的政策就是暴力镇压。那对我们呢,是不是也是暴力啊?房子强拆了,工人下岗了,你一个人去找政府,没有人理你;你人一多,马上就给你镇压下去了。回过头来他就给你找个帽子安上了,说你是扰乱社会治安。那法轮功招谁惹谁了,它打了人家还说人家是× 教。”
那个大学生说:“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就算是这次矛盾是民族矛盾,可是它是怎么产生的呢?现在中央电视台,它说是什么热比娅,什么国际背景,什么疆独。问题是为什么这些维族人在××党统治了五六十年以后不听你的了,能是今天人家不听你的了吗?那不是积攒下来的矛盾越积越多造成的吗?我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中国有多少民族自治区域啊,可是那是民族自治吗?民族的信仰,民族的文化得不到保障,都是你××党自己的东西,人家能服你吗?新疆那么大的地方,维族人认为那才是他们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天山在他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王震死了,专门把骨灰撒到天山上去,注意人家的民族感情了吗?以前还让人家养猪来着。”
胡子说:“这个我信,是这么个理。别说新疆了,就我们那,在文革的时候,专门叫回民养猪,不但养猪,还得杀猪、吃猪肉。××党那可毒着呢!我家老二,现在也算是个副县长了吧,他说啥,他喝了酒说:再赖也赖不过政府,再赖也赖不过××党。”
受到中共新闻左右 大家都成了受难者
我笑了笑说:“你在新疆能打电话吗?能上网吗?”
“上网我不会,电话没信号。那真叫恐怖啊。”
我说:“大家想想,为什么政府要把电讯强行掐断?对新疆的报导就只有中央电视台一家的新闻。胡子,你也到新疆了,你在新疆看到的电视和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你受到的影响和我们也差不多少,你可能接受的资讯比我们还偏离真相呢。如果是两个民族的矛盾,那军队去镇压的为什么只是维族人?咱现在认为的杀维族人痛快的资讯是受到中共的新闻左右的。不信,你往后看,站在中立的立场上看一看。”
售票员说:“胡子,服了罢?看看你这去过新疆的,还没有人家没有去过的认识的清楚呢?你是干什么的?说的怎么这么在理上?”
我笑了笑说:“等会儿我告诉大家我是干什么的。我现在给大家提个醒,年龄大点的,可能都看过有个电影叫《丫丫》,是说西藏的农奴制如何的不好,××党去了,百万农奴得解放了。可是,大家知道吗?我们这么多中国人没有几个人不骂达赖喇嘛的。大家知道达赖喇嘛在国际上的地位吗?知道达赖在西藏人心中的地位吗?那是非常非常高的。前几年,达赖告诉西藏人说,不要用动物的皮毛做衣服。您猜怎么着?几乎所有的西藏人把用皮毛做的服装全烧了。咱们汉人能做到吗?《冰山上的来客》很多人都看过,电影演的也相当不错的,很多人看后都感叹××党的英明领导呢。可是为什么现在维族人对××党这么仇恨呢?一方面演电影歌颂自己的英明,一方面派军队武警去屠杀,这是什么样的政党。所以,我说,咱要是换位思考一下,很多问题就都能明白的。西藏人是受害者,咱们被欺骗后都认为那是达赖造成的。维族人是受害者,咱们都快认为是热比娅造成的了。那么大家是不是受难者?其实造成所有中国人受迫害的就是一个祸源,那就是××党。 ”
胡子说:“你这话要是在中央电视台一说,保管要了××党的小命。”
那个大学生说:“现在网路上的资讯可多呢,封都封不住。××党受到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现在大学生谁还看电视新闻,都知道那是骗人的。像新疆这个事,要是站在新疆人的立场上看,它会服中共吗?你给人家一点好处,可是你把人家的矿山给卖了。现在新疆人中维族人和汉人的比例都快达到一比一了,它感到的是他们民族的危机。这样的问题中共也不会自己在新闻中去宣传的。难怪有文章直言不讳的指出,这纯粹是××党民族政策的失败。”
换位思考 明白真相
我说:“在座的有没有人去过香港、台湾的?看看人家那地方的社会风气,那炼法轮功的人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我就纳闷,都是中国人,为什么在我们大陆传出来的法轮功在我们大陆不能炼,还被打成×教。可是在外国,那可是普遍受到尊重的。这要是×教,应该在哪都是邪的啊,为什么偏偏在我们大陆是邪的?不正说明打击法轮功的是邪的吗?”
售票员说:“我这每天都能收到宣传法轮功的钱呢。这法轮功可真了不起,也没见他人影,你说咋会有这么多的票子呢?××党越打击,人家倒变的越来越多呢。炼法轮功的有多少,真是说不清。不过,我就觉得法轮功挺好的。就是这个××党坏,太坏了。”
那个拿伞的清高女士朝着女售票员说:“法轮功可不只是在台湾和香港炼的人多,在西方国家都很盛行的。那海外的法轮功往国内打电话讲真相的可多了。他讲的都是真的。”
胡子笑了,说:“要是日本人来侵略我们,我会打日本。要是日本人来打××党,我绝对会帮助日本人打××党。它娘的,太坏了这个××党。”
我说:“我想了一个对联。上联是:我说你邪你就邪,不邪也邪。下联是:我说我正我就正,不正也正。横披是:正邪不分。”
胡子说:“我也送给你个横披,叫做‘送给中共’。”
他一说完,满车的人都笑了。售票员说了一句:“天灭中共,退党保命。”
客车在绿树掩映的夏季里轻快的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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