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把自己当成一位隐士是有原因的,一是我少与外人接触,二是我住在比较清冷的地方,三是我不太爱思考人间的烟火方面的问题或者我在男女饮食方面有时的禁欲。
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走出房门,独自在野外走一会儿,下雨天戴上斗笠,体会雨声,当山雾弥漫,天地间惟我一人,那更是如宋元文人画里所绘寒山似的意境了。
有时走在深涧,左右红叶飘来落入水中,我会把它捡起,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而这几乎是无意识的,我只是想看透它的有关宇宙的秘密,这个感觉好像在若干年以前曾经有过,尽管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的学生,根本不省事。
其实我之对于水,我以为有一种梦幻的联想,也许是自己经历的特殊,因为从小就喜欢在水边的游玩,曾见过不少的风景甚至是灵境或者听过的传闻,譬如见过河里出现的太极门,水上突然飙起的一道长长的白光,这些如果说与一般人,自然会说我是花了眼,这当然也是无须去随便乱说的。
我可以说的是我之于水的梦境,说是梦境却是每次出现这个境与色的时候,我偏不在梦中,如在夏日我抬头望天的时候,就居然有这个奇异的经验,我在故宫看琉璃瓦也是这样,也许这是我生命自百千万劫以来的之一宿因?
那是一种很忽然的感觉,就是彻底的青色的空明,有一丛青色的水草,在透明的水里,自在的曼舒着,水草是有着性灵的,而水也是有着性灵的。或者是有道彩虹落在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几个白衣长发的女子在岸边裸脚戏水,水里有彩虹的倒影,也有青藻与碧荇的交错,然而却没有什么花。
我少年的时期与诸人外出,记得正是一个春天,来到一个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一条小河,河的中间是沙地,左右有微微发紫的野草,沙地上有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生起的一株桃树,当时正是桃花开花的时节,大家涉水前行,也是早上十点钟的样子,太阳的金光照在桃花上,四周无人也很寂静,空气里荡漾着让生物们快乐的霞气,偶尔飞来红色翅膀的小鸟,很小的、不胜当时我盈盈一握的小鸟,但也不发出声音,也许是只有水声,水很清澈,里面有无数的鹅卵石,还有贝壳——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欢喜,同去人中的也是这样,可惜当时没有相机与其它的工具,如果有这段的VIDEOTAPE ,我们更能了解到一些中国的古典的自然景致,不过这也可能是神意,不足以为外人道,只是让我们几个少年看到也就够了。
在我之梦中,也曾见过非人间的水,说是非人间,因为我想不是现在的人间,现在人间的水太浑浊,那无法比拟。梦中之水,好像很少有动的,一般是蓝色的,蓝的如宝石,远胜海水,没有波纹,但也有无色的、琉璃色的水,只是旁边还娑婆独立着的一株华盖样的大树,树的叶子却是晶莹的连它的叶脉也看的清楚。
徐克的《青蛇》开头的关于水的镜头,也曾出现过在我之梦里,不过可没有那幽怨的歌。去年就有一例,大约是五月,我梦见了一处碧潭,潭水外流潭内却浮着一具艳尸,她穿着一件是草青色的长裙,头发很长在水中像乌云似的散开,我看不清她的脸,也可能是她不想给我看,她是伏躺着的,奇怪的是我在梦里虽然感到幽冷的寒意却不害怕,最后我看着她随着流水如落花样的静静的飘下去了。这是我的冤孽,不久我在六月遇见一位女子,长的也就是那样的长发,也是那草青色的长裙,而且容貌几乎就是《天国王朝》那女主角的中国版,不过直到此事结束我才想起了这个可怕的梦。
我也喜欢在水边打坐,也见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约在一九九八年的七月,我一人独往山间的瀑布,瀑布之下因乱石所挡,会形成一个水势平稳的地方,我在那儿静坐,很快的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了一起,但当天有点疲惫,我似乎昏昏欲睡,可就在要睡下去的那一刻,人又马上很清醒,刚一睁开眼睛,空旷的溪谷飞快的腾起一道龙形的白光,然后又如闪电似的消失,身后只是咆哮的水声,这真是现代的一个《玄怪录》了。
现在的我常走于水涧心无所主的去观看水,看看水底的老树残根,微风过处,采一把水边的嫩草,再放入水中任其荏苒的或沉或浮;夏天的话,我会去欣赏水上的莲花如瞻仰圣者的大宝莲座,心无杂滓,而神入眼前的众多殊曼香华,但前人说的真水无香,对此时之我却是似乎没有道理。@*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