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行的过程中,我甚少拍照,也不怎么购买纪念品,即使买了,也少有纯观赏用的摆饰,通常是具有实用性质,可食用或日常使用的食品或生活用品。
在不同的地域旅行,图的经常是经验异样的风情与文化,然而,我却在旅行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出一个在“异中求同”的习惯,藉以串起每一趟旅行的独特记忆。
自然,这个习惯,也是极为生活的,是我在台湾也会做的事,如此,才有个依凭的指标。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在当地洗头。有时,评估设计师的技术可信赖时,也剪剪头发。
一开始的时候,当然是基于实际上的需要,也觉得可以在停留的期间,让当地寻常百姓赚点钱,之后,才成为旅行途中一项有意识的行为。其实,第一次在印度洗头的感觉并不好,很有误上贼船之感,但那并没有吓退我,反倒激起我继续尝试的动机。
那是一幢位于加尔各答Sudder Street,不怎么起眼的小楼房,就在我们寓居的旅馆大门几步之外的距离。没有招牌,没有标价,凭着橱窗展示的几瓶状似洗发精的瓶子,我判断那应是一个 家庭发廊。才推门进入,望见窄窄的空间里,四五个大男人盯着我瞧(这似乎是印度男人的招牌动作),我立刻就后悔了,当下却没有走出店门的勇气,心想,离闹 街这么近的一家店,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明明一楼就有座位,但我却被带上窄窄的楼梯,登上小阁楼,直到看见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已经在洗头中,心里才稍稍踏实起来。
洗头前,一位身着沙丽的女子先把一支电汤匙放入小小的水盆中,就像我们在旅馆里用电汤匙煮开水那样,当她把热水备好了,示意我躺下,然后就用双手在我 的头上胡乱地用力搓弄起来,她的洗头手法实在难以形容,毫无章法可循,只能说感觉到自己的头不断地在被蹂躏,这过程中,肥皂泡沫一直不断地进入我的耳朵、 漫过我的脸颊,不用说,我的衣服当然也湿了一大片,我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帮别人洗过头?
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我也没能要她立刻住手,或是手劲放轻一点儿,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赶快结束这一切,自然,我也不敢奢求她最后会帮我吹出什么动人的发型。
当我惊魂甫定地冲下阶梯,貌似老板的男人比出四根手指头,我匆匆丢下40卢比,便夺门而出。出门的那一刻,阳光正艳,就跟我洗头之前没两样,街上的人群依然熙攘,没人知道我历劫归来,而我对谁也没说起这事。
有一回跟朋友在泰国曼谷的暹逻广场逛街,大家决定要稍稍分开一下,各自去逛逛自己有兴趣的楼层,我算了算时间,判断简单修个头发、洗洗头正好,就迈进了一下国际连锁美发沙龙。
这种拥有品牌的沙龙,都有标准作业程序,也因为是位在国际都会的闹区,设计师的英文都不差,而他们大概也做惯了过路客吧!问明了客人的需求之后,照例 是先让洗发助理上场,然后设计师明快地操弄剪子,几刀下来立见线条,加上吹干的时间,前后不用半小时,还可以悠闲地点杯咖啡,等着见我那几位逛街回来的伙 伴,觉察我的新造型。
那一趟的泰国行,我们随后还去了泰缅边境的Maesot,看见离住宿不远处的街头就有两三家美发院,忍不住又动了洗头的念头。问明了行情之后,就挑了其中的一家进入。
由于设计师只有一人,我们礼让最年长的伙伴先享受。设计师看来很专业,可是水柱一冲,我的朋友就尖叫了起来,是冷水!设计师不谙英文,搞了半天才弄清楚,她们都是用冷水帮客人洗头,虽然天热,但我们台湾人很难突破“用冷水洗头不好”的心结,只好表明不洗了,而设计师似乎很能理解,也没收我们的钱,就笑着让我们离开了。
正欲走入隔壁的美发院,发现门已半拉上,原来临近晚上七点,准备打烊了,经过我们的一番请求,美发师同意加班,但她只有一人,必须情商老板支援。经她呼唤之后,一个满头庞克金发,长像类似谐星“蔡头”的男士下楼来。他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并且确定有热水可以洗头,我们又燃起希望,再次礼让最年长的伙伴上场。
结果呢,老板的架势十足、表情也非常投入没错,但是洗头的功夫上实在跟架势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洗到后来,我们已经不在意洗头这件事了,大家觉得这个过程比较有趣,我们还拿出录影机,把嬉笑一片的场景录下来。回到住宿处,跟派驻在泰国多年的友人一谈起,才知道,这位貌似 “蔡头”的设计师是女的,“她”是变性人。
我在台湾洗头或剪发的过程中,常会跟设计师聊天,在国外的时候,如果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不太久的话,透过半小时至一小时左右的聊天,是可以快速获取当地生活讯息的好办法。
有时候,在候车、等待的空档,就近找个发廊杀杀时间,也是经济实惠的办法。有一回在广西桂林闲逛累了,还没到火车登车的时间,网咖也去过了,洗个头正好可以把从网咖带来的满头烟味去掉,只花了12块人民币的代价。
跟按摩一样,洗头也是透过身体留下记忆的方式,但相较之下,只要不牵涉到剪发、染烫,洗头的代价通常比按摩便宜许多,也多半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可能的风险是洗发精的品质较差,或是洗不干净,但都是可以承担得起的风险。@(//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