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读董玄宰的《画禅室随笔》与尼采的著作时写了一大本札记并命名为《七札录》,可惜被父母烧掉了,理由是思想自由、也许还“反动”;而之前还有一本我写的一些古诗和学写的十四行诗,也没有逃出他们焚书的劫火;我写的关于尼采诗歌的札记,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但在印象中是惹起了我对于自然的想像,一些有着火焰之光的自然的精灵,而在天地灵府之中得神秀者为精灵——
我想起在那夏日的青草丛,我去拾野穗或者抓蚱蜢,当拔开青草虽然还有隔夜的露珠,但眼前忽然有一道七色的虹光一闪,突然蹦出一只不过几寸高的小梅花鹿,在你面前跳跃几下再慌张的消失在草丛里,而我却不知道它去处,这未免有点像《镜花缘》唐敖之遇海外仙草的情节,却是很有意思。
我想起一座玫瑰园,玫瑰花瓣上满是不知从何处来采蜜的蜂子,仔细观察它们的脚,好像都挂着一个小的花篮,它们穿过牵牛的青蔓,停留在玫瑰的长的茎上,这时飞来一群长有小翅膀的小天使,在这儿溜溜,在那儿转转,在此晴明之下,任所自在;玫瑰园内有一种名断肠草者,此草花色带有莹光,夜来小天使们便在它的叶荫下搭床小眠,我可以听见小天使们与昆虫对话的诗一般的语言,玫瑰园内香气四溢,而窗外月魄初上,隔着帘外的花影看见他们纷纷快乐的离去,同时撒下一地的金粉。
我想起一处森林,不知何地,却有宝花之璀璨状如优昙婆罗,左右有天音缭绕倍为低沉,也不知从何乡来众多青衣小天女,点桃花之眉与浅绛之唇,齐齐各自立于花上变化舞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女,俨然分身百亿,不类人间,此无量花,无量女,各出和雅之声,似向远方做无量赞叹;我正惊诧之间,却完全消失,眼下只有行行的小树。
我想起一条清河,河内水族繁衍,在一河口,水犹清澈,长满野百合花,而这个季节,百合所吐出的黄蕊甚高,没有微风、细雨、红襟或者蓝领小鸟,我独立水湄自由思想,心内略有伤感;当水中的水草划开,现出三位赤身的金发的小姑娘,皮肤雪白,乳房微隆,长发披肩,但头戴百合花与水草所做成的花冠,她们动作自然而缓慢的拔开身上浓密的水草,再缓缓的转过头用她们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因为这一切的偶然,我几乎没有思想,我们互相都呆呆的相望着,直到其中的一位忍不住莞尔的一笑;水光与阳光与她们的金发上的光辉不断的离合,最后她们当我不存在似的,彼此笑盈盈的嬉戏起来,我眼前全是她们欢笑的水花与野百合的香气。
我之诵读人间百种之书,犹为喜欢那些有着灵性的书籍,因为它们予我以各种想像,殆宇宙万有自上帝创世,一切皆有其性灵与生命,西方的古书也记有众之仙精妖怪,以为大凡人间的飞禽走兽花木鱼虫都有其上帝创世以来的至灵,而在中国,这些记载可却更为漫汗了几乎为神仙之国。
而此仙精妖怪境界各异,他们往往依草附木成为一方精灵,有的旁住人类的家宅,有的寄生于树上,有的潜入书中,有的自结花屋而居。他们助人类之为善,解善者之烦忧,甚至助人觉悟,有的也好事帮人好姻缘,等等妙迹不一一而足。我有时想像他们的诸般变化,以忘记人间的一切痛苦与罪恶,也想着也许终有一日,我也会象他们一样的,骑上鲤鱼,头也不回的锦衣吹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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