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2月28日讯】爱好西方文学的朋友想必知道德国大文豪歌德,以及他的传世之作《浮士德》以及《少年维特之烦恼》。对歌德了解更深入的,就知道无论是少年维特还是浮士德都是歌德本人的化身。少年维特之烦恼,即是少年歌德之烦恼。浮士德的痛苦与追求,亦是诗人歌德之痛苦与追求。
歌德所处的时代经历了法国大革命与拿破仑战争,是欧洲在新旧两个时代交替过程中剧烈动荡的时期,那是一个狂热的时代,也是一个迷惘的时代。因为迷惘而狂热,因为狂热而更加迷惘。之前的文艺复兴只是在文化领域动摇了基督教原先在欧洲的绝对权威,而狂飙突进般横扫整个欧洲的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则将基督教的权威连根拔起,代之以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式启蒙思想。这一切使欧洲人的心灵获得了空前的自由,精神获得了空前的解放,然而不久他们的内心又陷入了空前的迷惘。
卢梭、孟德斯鸠等法国启蒙思想家所关注的重点是社会,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给后人所留下的社会契约论和三权分立等学说奠定了现代社会的基础,然而对人来说,除了社会这个外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内心的世界。在此之前,对基督教的信仰是所有基督徒的内心的伊甸园。然而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却重创了基督教的权威,使许多西方人离开了内心的伊甸园,在精神的旷野中到处游荡。面对纷繁复杂的外部世界,他们感到迷惘,不知该何去何从。尤其在社会动荡的年代,心灵失去了栖身之所的芸芸众生就如怒涛中的一片片树叶,不与自主地随着时代的浪潮而飘荡,而沉浮。歌德所处的正是那样一个时代。
作为一个情感敏锐的诗人,歌德充分感受到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世人的烦恼。作为一个悲天悯人的哲人,歌德背负起了自己乃至那一整个时代的烦恼,用自己的生命去体验,用自己的一生上下求索,试图用自己手中的一枝笔去开拓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为自己和世人从新找到一个内心世界的伊甸园。
在说浮士德之前,我们先说歌德笔下的另一个自己——少年维特,一个因为得不到所爱的女子而精神崩溃,最终自杀的聪明少年。少年维特这一形象当时在欧洲引起了广大的共鸣,因为他并不仅仅属于歌德本人,他是那个时代的青年的写照。
大家知道西方有爱情崇拜与女性崇拜的文化,是伴随着文艺复兴运动而兴起的,而且与基督教的衰落几乎是同步的,形成一个鲜明的对照。为何会如此?是因为过去西方人已经习惯了内心有个伊甸园,有一崇拜的对象。当人们离开内心世界的伊甸园之后,为了弥补内心旷野般的空虚,西方人不由自主地将原先对宗教的崇拜移植到对爱情的崇拜,将对圣母玛利亚的崇拜移植到对凡间女性的崇拜。因为当时的文人都是男性,所以在莎士比亚、但丁、歌德等大文豪的笔下,女性被圣化了,原先被用来赞美圣母和天使的辞藻被用来赞美凡间女子,所以至今西方人讨好女性的时候还是满嘴“天使”之类,这就是西方人以爱情为内心之新伊甸园的文化痕迹。
少年维特虽然聪明绝顶,然而内心旷野般的空虚感让他将自己所爱慕的女子绿蒂奉为天使,将自己单相思的恋爱视为心灵的伊甸园。爱之越深,内心对伊人之依赖就越重,以至于不能自拔。当最终无法得到心上人,维特的内心世界因此而崩溃,感到自己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因此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少年维特的悲剧与其说命运不济或所爱非人,不如说是无一可供安心立命的心灵家园使然,是那个时代所造成的悲剧。
《少年维特之烦恼》的缘起是歌德本人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他之所以能够将少年维特的内心世界,他的烦恼和绝望刻画得栩栩如生,因为那是他自己的亲身体验。然而最后歌德让自己笔下的少年维特代替自己去死,而他本人却选择活了下来。因为他要面对的是那一整个时代的烦恼,他要背负的是全人类的苦乐,他要开拓的是一条人类不曾走过的道路。歌德将这一使命托付给了自己笔下的浮士德,那是他在自己所创造的一个文学世界中的人物,也是歌德自己在内心世界中的化身。
西方人曾经将宗教视为传说中的伊甸园,然而教廷严重的奢侈腐化以及长年血腥的宗教战争让他们一度拥有的幻梦破灭了,让他们认识到宗教之于人类就好比埃及之于希伯来人,虽然可以托庇于一时,然而时间久了,终不免会沦为它的奴隶。启蒙运动让西方人的心灵走出了“埃及”,然而却迷失在茫茫的沙漠之中,这种心灵的迷失表现在外部世界就是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的狂热与血腥。歌德也曾如他笔下的维特一样是迷失在内心的茫茫沙漠里,然而维特的死让他洞见了人类的精神危机,借着浮士德之口,歌德道出了自己的雄心:“我要在内在的自我中深深领略,领略全人类所赋有的一切。最崇高的,最深远的,我都要了解。我要把全人类的苦乐,堆积在我的心胸,我的小我,便扩大成为全人类的大我。我愿和全人类一样,最后归于消灭。”这时的歌德已不再是那个柔弱稚嫩的少年维特,而俨然是《出埃及记》中的摩西——人类的引路人。
歌德笔下的浮士德原是一位独守书斋,皓首穷经的老学究,苦于学海无涯,无法从书本了解无限的人生而生出轻生之念,他内心无限追求、永不满足的欲望为魔鬼所乘,遂与之订立契约,以魔鬼为浮士德的服务来换取他一旦满足后灵魂归魔鬼所有。在魔法的帮助下,浮士德返老还童,于是投身书斋之外的大千世界,遍历爱情、事业、艺术、治理等社会分野,尝尽酸甜苦辣诸人生百态,正如歌德借浮士德之口的表白:“我有敢于入世的胆量,下界的苦乐我要一概担当。”
《浮士德》一书歌德前后陆续用了六十年才得以完成。在我眼里,《浮士德》此书也就是歌德本人的心灵史,是他在内心世界的茫茫沙漠中奋力探寻流着奶与蜜之地以为自己与世人心灵栖息之所的经历。因此也有人称他的《浮士德》是近代人的圣经。然而歌德是否最终找到了他倾尽一生所寻找的内心世界的伊甸园呢?后人都说他已经找到了,那就是人类的生活本身。我说没有,否则歌德就是在骑驴找驴,这与他在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伟大人格与睿智不符。世人只看到了浮士德对生活无限地体验,对理想无限地追求,因此而误以为他是将这种体验与追求本身视为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可是他们错了,作为歌德的化身,浮士德之所以表现为永不满足,那是因为他并未找到生命存在的真正价值和意义。一旦找到了内心世界的伊甸园,浮士德就满足了,歌德也满足了。
我们不妨回顾《浮士德》最后的情节:浮士德被名为“忧愁”的女子所袭,“忧愁”吹了一口气,使他双目失明。此时他内心却反而浮现了光明中未来的前景,他终于得到了苦苦寻求了一生的满足。按照契约的规定,此时他将归魔鬼所有,然而天使却飞来将他救上天国。
浮士德是歌德内心世界那个自我的化身,浮士德在作者笔下的世界中不停追求的过程就是歌德在内心世界不断求索的过程。因此浮士德的眼睛其实就是歌德自己的心眼。若歌德果真找到了内心的伊甸园,其内心的欣喜可想而知,何来“忧愁”之有?更何来心眼的失明?况且让浮士德满足的并非是他眼前的现实,而是光明的未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歌德到了晚年,他已经明白自己今生无法找到内心世界的伊甸园了,因此而忧愁,因此而永远闭上了六十年来在内心世界不断上下求索而疲惫不堪的那双心眼。然而他对未来却是有信心的,内心的灵感让他相信人类的未来将是光明的。无论是歌德本人还是他的化身浮士德,都不是因为现状而满足,而是为了人类未来的光明而满足。他相信:未来一定有人能够为人类找到内心世界的乐园。
我也曾如歌德一般上下求索,追寻一个足以安心立命的乐园,直到读到《转法轮》这本书,我才明白这就是我所要找的。真、善、忍是这个宇宙最根本的特性,也是我心灵的乐园。当我们的心灵溶于真善忍,卑微的小我也就融于宇宙的大我之中。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祖先所向往的“天人合一”。
2009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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