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岗区看守所】
———2008年7月9日———
回忆初入狼穴的经历
我光着脚跟随管教上了五楼,回字型监舍中的第四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天棚上的一个灯泡照得屋里格外的明亮。透过墙上二尺见方的小洞看里面,鲜族人家似的大通铺上躺满了穿着内裤的犯人,一个挨一个码得整整齐齐。铁门只有半人高,我猫着腰钻了进去。
“蹲下!”一个声音喝到。我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一步,马上就蹲了下来,一个全身排骨的家伙蹲在另一侧问我:“因为什么进来的?”我回答:“煽动颠覆罪。”他好像蹲在一个简易的茅坑上,旁边有一米高的遮蔽墙。
“什么!”对方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罪名,我重复回答了一次。“妈了戈比的,法轮功!”一只拖鞋飞过来,正中我的头部,我说:“不是,我跟法轮功没关系,我就是在网上讲了些关于民主和自由。”
我的心脏加速怦怦地跳,第一次感到失去自由的窘迫,在一个从来设想过的场景里,我突然表达不清楚事物了,地上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是活的,没人往我这边看。
那个头头下令:“先砸到沟里去,明天再说!”这个人就是号子的坐班,他叫马太平。管便器的犯人长得跟凶神恶煞似的,他命令我全部脱光,把每一件衣服都仔细地检查一遍,呵斥我:“怎么啥也没带进来,不懂这里的规矩啊!”我很沮丧地说:“在外面的时候都被搜走了。”我抱着自己的衣服跟着他往里面走,他喝令:“用脚尖着地,别踩出动静!”
他朝着躺在中央的两个大胖子各踢了一脚,那两个大肉饼子向两边稍微闪了一点,中间露出了一条小缝,我心虚得腿打哆嗦,心惊肉跳地躺下去,我想这绝对不是人可能住的地方。
我这才听到两个胖子的呼噜声震耳欲聋,还在向我的脸上吹着气,他们都光着膀子,散发着高热的体温,空气中的腋臭味马上就要致我昏迷了。我的头直接枕到铺板上,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很痛。
好像这个地方是一个地狱,我不清楚躺在身边的是人是鬼,稍微抬起了头来瞅瞅左右,值夜班的踢了我一脚:“睡觉!”不管那么多了,先睡一觉再说,这一夜是我人生中睡得最沉的一觉。
我在家门口而不得入
拉我的那辆没有任何标志的车子已经开到了我家楼下,跟另一辆载着几个盯守我家的人的车换岗,办事处和社区的人积极地参与了对我的迫害,为了抓捕我一个小白丁,共产党动用了这么多的员警几个月的监视和跟踪我。
这次又是十几个员警陪着我回家,为了封住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公民的嘴,竟然需要浪费这么多纳税人的钱!他们准备了全套撬门轧锁的工具,在我家的房门上忙乎了一阵,很扫兴地下来威胁我上楼叫门。
我光着膀子去按楼道的门铃,我身后站满了便衣员警,我听见母亲在跟他们对峙:“你们为什么抓好人,我儿子犯了什么罪!”我的鼻子一阵发酸。
我问国保处长:“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父母吗?”一个人上来掐住我的脖子,让我伸手按门铃,母亲在猫眼里看到我的一瞬间给我打开了门,这些员警像一群狼狗一样蜂拥地扑了进去,随即我就被人按着头压倒楼梯上,我喊了一句:“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父母!”他们立即就把我押回了车里。
一帮便衣员警在我家进进出出,把电脑机箱拎了下来。社区的人都在下面看热闹,有人在吹着口哨幸灾乐祸。我对车里的两个员警说:“共产党的运动一个接一个,老百姓有点思想都不行,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他们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露着凶光。
我从未受到过这种羞辱,感觉非常的委屈。共产党通过这类深入家庭的组织实施了许可、户口、生育、监视、连坐、抓捕等等全套的法西斯政策,建立了一套人民对共产党的绝对人身依附关系,绝对的精神统治和残酷的阶级强压使人民寄人篱下,对人民实施了永不谢幕的运动清洗。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未来中国将会彻底清理着六十年来的一切罪恶,取消一切灭绝民族和人性的制度、酷刑和文字狱,让社会回归到道德的原点,还人民一个安居乐业的社会。
抄完家回来的路上,黄处长问:“这事跟你父母没关系吗?”
我答:“他们都不会电脑,这事跟谁都没关系。”
黄处长:“那也要看我们想不想查。”
我答:“如果你们不动我父母,让我怎么办都行。”
黄处长:“接受教训吧!”随后发出一阵奸笑,笑声来的快收的也快。
员警把我转交给管教后,他们一起聊起来,大概意思是共同声讨穷人造反对社会的危害,一直认为穷人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犯罪的都是这些想不劳而获的穷人,张警官指着我说:“你们看他身上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一个管教就说这些人到处去偷去抢,不都把他们都抓起来,社会不可能消停。
我一边看着各个监室的电视监控,那些犯人像一个个的木头疙瘩,共产党就是靠消耗穷人的生命打的江山,政权一到手就歧视、仇视甚至打击穷人,它早已丧失了基本的道德操守。
回监室的路上,滕管教严厉地训斥我:“你这个鼻痒的,家里也不管你!”我不解其意:“怎么不管我了?”他说:“隔壁的没人管,没有好日子过!”监狱的蚊子隔着衣服就吸血。
直截了当地敲诈勒索,一切都不需要躲躲闪闪,我无力表达太多的事实,一切都存在了老百姓的心底,我和犯人零距离接触也是一种幸运,这种生活体验让我了解了真相,以前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
这条高度市场化的生态链已经完全成熟,人民终将讨回自由和自治的权力,穷苦百姓的心是一杆秤,当所有的秤都倾向一个方向,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以我们期待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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