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杰：张治安与他的黑恶家族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1月21日讯】“北京有个国务院，颍上有个张家县。”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老百姓的一句戏言，为“白宫书记”张治安背后的颍上张氏家族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1997 年，在这个百万人口的国家级贫困县，张氏家族实现了登峰造极的政治辉煌：在当年11月的换届选举中，张治安荣任颍上县副县长，他的妹夫姜辉任南照镇党委书记并被县委书记张华琪推荐为副县长候选人，他的叔叔张家旺由副县长升任县委副书记，他的父亲张家顺任县人大主任兼县委副书记，张家旺两个儿子张志勇、张志刚分别任副县级的八里河镇与汤店镇的党委书记。
一个家族在一个县的范围内拥有10多名副县级干部，20多名科局级干部，而且大都供职于要害部门，即使是在并不正常的大陆中国，也称得上是空前绝后的旷世奇闻！
一、初识阜阳
2008年6月11日，笔者在河南探亲期间，意外接到北京义派律师所王振宇律师的电话：“老兄，我和吴革、李娟律师正在阜阳代理‘白宫书记’张治安的案件，这里太黑暗了，你想像不到的。有些事情我没有底气，你过来帮助看一看吧，这里的事情完全可以写成一本书的。”
义派律师事务所是大陆中国专门从事影响性诉讼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该所的执行主任王振宇是免费为笔者代理中国艺术研究院人事纠纷案的辩护律师。王律师需要帮助，笔者当然义不容辞。
2008年6月12日，笔者从河南省禹州市乘长途汽车直奔安徽省阜阳市。一路走过，看到的是清一色的没有多少工商业价值的庄稼地，脏、乱、差的城市与乡村，以及既充满亲情又充满奸诈的农耕文明的秉承者。
中午一点钟抵达阜阳，按照王振宇律师的指引，乘出租汽车来到位于闹市区的中京大酒店五楼8510房间。在与吴革、王振宇、李娟三位律师会合的同时，也见到了负责接待的安徽省阜阳市第十中学教师张俊源。张俊源是在阜阳白宫案中“被自杀”的受害人李国福的女婿张俊豪的哥哥，他的弟弟于2008年5月9日被阜阳市颍泉区法院当庭判决：张俊豪犯贪污罪判一年零六个月，犯窝藏罪叛六个月，数罪并罚决定执行一年零六个月。
据王振宇律师介绍，张俊豪被判刑后，张俊源通过在北京工作的亲戚找到吴革律师，吴革律师又把案件介绍给由他任理事长的北京义派律师所，交王振宇、李娟律师负责代理。三位律师来到阜阳，在免费代理张俊豪案件的同时，又主动提出免费代理李福国“被自杀”案。
一见面，张俊源就特别强调要注意人身安全。尽管阜阳市颍泉区党委书记张治安与他的亲信、颍泉区检察长汪成，已经于2008年6月5日被安徽省纪委与检察院的联合调查组带走，张治家背后的张氏家族依然根深叶茂。张治安的堂弟、绰号三毛的颍上县公安干警张治军，更是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危险人物。
包括中京大酒店五楼8510房间在内的三个房间，都是张俊源借用当地人的身份证提前登记的。《新京报》记者黄玉浩，一个多月前被张治安手下的线人盯上时，恰好也住在8510房间。到了2008年7月5日，《新京报》公开刊登黄玉浩的《采访“白宫”的22天》，其中有所保留地记录了他在调查采访期间所遭遇的恐怖经历：
“（2008年）4月22日，中青报发表《“白宫”举报者狱中蹊跷死亡》一文，拨开了这座豪华办公楼背后的一丝阴霾。……4月27日晚，我从南京奔赴阜阳。……我很快发现，在阜阳，张治安是个禁忌的话题。几乎所有的被访官员在提及这位‘白宫书记’时都很不安，当地媒体同行也‘拒谈此类话题’，当地老百姓在我亮出记者身份后大都‘噤若寒蝉’。听说一个老百姓因为拆迁的事一直上访，辗转取得联系，他说他手里有举报材料，我说我过来拿，他说不行，村子里有眼线，让我将车停在村外的路边。举报者四处张望了一阵，确定没人跟踪，让我打开车窗，将一摞举报材料扔了进来，匆匆离去。实际上只是一起普通到几乎没有任何‘新闻价值’的上访，对拆迁政策不满，后来打听到这名群众因为上访，已被颍泉区公安机关拘留3次，每次都长达10多天。我开始只能四处找那些当地上访的群众，说服他们，获得尽量多的线索。这些群众开始相信我，陆续来到我的宾馆，他们带来举报材料，短短数天，关于张的举报材料达到20来斤。有个70多岁的大爷说，你们不是说是负责任的媒体吗？那你们就揭露事实的真相。……5月20日上午，我和张治安在生态园进行专访，采访一结束，我就给当地朋友打电话，让其赶紧给我买当晚回北京的车票。回到我的宾馆，前台小姐告诉我，今天至少有十几个人来打听你的身份和房间，我是用朋友的身份证登记的。我很快发现，宾馆的一楼大厅有四五个行迹可疑的中年男人，我出来买水果，他们跟着，吃饭有人跟着，干什么都有人跟着。我给市宣传部部长打电话称，我采访张治安，市委书记、市长都知道了，如果我出什么事故的话，你知道谁应该负责任。部长很快派来宣传部的一名干事，说是晚上送我，我没有拒绝，这样我的安全会有保障。当晚9点回到北京，下车一刹那，终于长吁一声，‘安全了’。”
事实上，黄玉浩在阜阳期间遭遇的不仅仅是恐怖跟踪，另外还有金钱贿赂。据黄玉浩笔下的“当地朋友”张俊源介绍，黄玉浩直接给张治安发去要求当面采访的手机短信后，跟随张治安整整10年的贴身秘书，于2008年5月19日晚上约见黄玉浩。席间，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豪爽的北方人”，两人一人喝了一瓶当地产的 46度白酒“金种子”。随后，就在中京大酒店五楼的8510房间，张治安的秘书带领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北京企业家送来5万元现金，连同隐藏杀机的死亡威胁。黄玉浩坚决予以拒绝，并于第二天完成采访后匆匆退房离开宾馆。《南方都市报》的记者鲍小东，也曾经遭遇过类似情景。
二、“被自杀”的李国福
稍事休息后，笔者在张俊源带领下，与三位律师一起去一家茶楼会见李国福的妻子袁爱平、大儿子李登辉和四女婿靳峰。
会谈是在恐怖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的，袁爱平一再强调自己不认识字，也不懂得法律，以前一直是依靠李国福当家作主，现在李国福死了，她打算到北京天安门去公开喊冤。李登辉一再强调家里已经出现4个精神病人，自己的母亲也是刚刚住过精神病院的。从袁爱平、李登辉身上，不难看出李国福辉煌时期作威作福的精神风采。
吴革律师和笔者一再劝告他们既然要聘请律师，就应该相信法律，至少应该按照法律程序以及相关的技术规范进行操作，特别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正式提交申请，要求权威机构对李国福的尸体进行重新检验。
由于突然接到从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说是李家的一个女儿精神病发作，袁爱平和李登辉匆匆离去，三位律师也按照既定计划分别去会见当地的律师和法官。笔者回到房间，关起门来阅读整理了张俊源提供的相关材料。
关于阜阳“白宫”案的缘起，相关媒体已经进行较为充分的公开报导，网络中还为包括该案在内的一系列所谓“自杀”案件发明了一个专门术语：“被自杀。”相比之下，由“冤人”李国福、张俊豪、袁爱平具名，落款时间为2008年2月18日的信访材料《安徽省阜阳“白宫事件”的背后——又一个小“程维高”事件》中的相关叙述，更加接近于事实真相。
这份信访材料是以袁爱平的口吻展开叙述的，其中写道：“我丈夫李国福，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又是来自基层，很了解群众的疾苦，又看不惯张治安的作风，所以在2006年退居二线后，整理了关于张治安违法乱纪的若干事实材料，准备逐级向上级反映，张治安得知这个消息后，找我丈夫谈话，先是威胁说，听说你在告我，我丈夫说没有，他又说那你可知道谁在告我，我丈夫说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害怕他整别人），张又恐吓道：‘好，那咱走着噍！’之后他便对我丈夫下毒手，指派颍泉区纪委、检察院反贪局的亲信做我丈夫的材料。”
李国福与张治安的父亲、颍上张氏家族的第一人张家顺之间，有着数十年的公私情谊。1997年，张治安由颍上县副县长调任颍泉区代区长。老朋友的儿子成了自己的顶头上级，李国福很是高兴。 1998年10月，李国福在伍明镇党委副书记、镇长任上被提拔为镇党委书记。2001年，升任颍泉区区委书记的张志安，开始大刀阔斧地实施皖西北商贸城开发项目，踏实肯干、能吃苦又有世交的李国福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2002 年3月，李国富出任阜阳市泉北贸易区经贸发展局局长兼阜阳安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及皖西北商贸城开发指挥部成员。安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是颍泉区政府出资的国有公司，“安”指区委书记张治安，“曙”指原区长张曙光，具体负责实施皖西北商贸城的土建和房屋买卖工作。
李国福与张治安关系决裂，是张治安把同村乡亲王家山调入安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结果。李国福在写给张治安的忏悔信中说：“到商贸城还是听你的，当了他们的傀儡，开会有时都让我回避。”
2006年12月6日，颍泉区委决定：李国福不再担任泉北贸易区经贸发展局局长。但是，免职文件迟迟没有下发，皖西北商贸城开发指挥部成员均已知晓，只有当事人李国福被蒙在鼓里。
2007年1月，《农村农业农民》杂志曝光了颍泉区政府斥巨资仿照美国“白宫”修建豪华办公楼的情况，相关媒体纷纷跟进，有人传言是李国福写的举报信。李国福为逃避张治安的打击报复及政治迫害，只得远走他乡。
2007 年8月26日，刚刚回到家里准备再次出门的李国福被颍泉区检察院拦路带走。他在看守所里专门给张治安写了一封落款时间为2007年12月16日的忏悔信，其中表白说：“别的干部在商贸城名利双收，飞黄腾达，别的就不说了，我干了一辈子，钱无分文，城里无房屋一间，城里工作的子女无一个，买卖房屋赚了几个钱全部扣押，还搞我的材料说我贪污，人又进了监狱。”“我错了一回没听你的话，我悔恨不已，彻夜难眠”；“我在看守所里重病缠身，后悔、惭愧、痛心折磨着我，我拖着流血的心，没脸和没机会见你”；“我对不起你，但是有一条我无论什么时候决不会反对你，就是现在我死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埋怨你”。“请你原谅，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网开一面，我没齿难忘，终生报答”。
这封忏悔信并没有能够挽救李国福的生命，2008年3月13日凌晨4时55分，李国福在安徽省第一监狱医院“被自杀”。媒体记者得到消息后纷纷赶往阜阳进行调查采访，经过多次媒体曝光依然岿然不动的张治国，会不会倒在李国福“被自杀”的命案之中，当时还是一个未知数。
三、资深官员之访谈
2008年6月12日晚上，张俊源专门约请阜阳市政法系统的一位资深官员共进晚餐，并且郑重介绍说，报刊上关于阜阳案件几乎所有的报导，都有这位官员的影子，只是相关记者都按照约定隐去了他的真实姓名。
交谈过程中，这位官员所讲述的张治安及颍上张家的传奇故事，震撼着每一位听者已经足够冷淡僵硬的心灵。笔者简单介绍了撰写阜阳官场调查报告的初步打算，与这位官员约定第二天上午继续深谈。
2008年6月13日，这位官员如约而至，笔者对他进行了录音采访。
据这位官员介绍，阜阳地区虽然处理了王怀忠、肖作新、王昭耀这些人，但是，向他们买官要官的人并没有得到依法处理，而且大都升官重用。张治安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证。这些人花钱买官，从法律上讲已经构成犯罪。当年的市委书记胡连松说主要是为了稳定，所以没有对这些人进行严肃处理。这些人得不到处理，更多的人还是要接着腐败的。不是媒体在妖魔化阜阳，而是阜阳的整个政治土壤被污染了。王怀忠时代是公开卖官，现在只是隐蔽了一些。党的领导其实就是一个人领导，一个人说了算。市委书记胡连松离任时提名张治安任副市长，省里没有批准，有一种说法是张治安只能重用不能提拔。
关于李国富，这名官员的说法是，他当初只是背战鼓走江湖的说书人，改革开放后在阜阳市做小生意，偶然认识了当时任副市长的尚军，在尚军的安排下回村里当了村长，入党之后又当村支部书记，然后提拔为副镇长。转为正式的国家干部后，又当上了伍明镇的镇党委书记，所有的孩子也都转成了公务员，从而在伍明镇形成一个裙带官场。只是李国富家的裙带官场比张家顺、张治安一家的规模小得多，能力也比较有限。这一次处理张治安，对于颍上张家不会产生根本性影响，因为张家的势力太大了，中央和省里都有人。
由张俊豪的案子，这位官员又谈到颍上张家：“张治安现在只是停职调查，颍上张家的势力太大，他们做恶太多，简直就是官场黑社会。张三毛手下的小痞子有几百个，别人家开饭店，张家人会找上门去说：你的饮料我给你包送。你如果不答应只好夹包走人，这样就把全部投资留给了张家。你要是答应了就只能吃哑巴亏。颍上县哪个饭店最豪华，肯定有张家的股份在里面的。张家的收入加起来超过了县政府的收入。有条件的话，应该到合肥监狱里去问问前面的两任县委书记，听一听他们是如何评价张家的。两任县委书记张华琪和徐波都是得罪张家才出事的。包括在任的县委书记，只要一句话得罪张家就干不下去了。张华琪案审判过程中，是临时把张治安的行贿改成张华琪索贿的。张治安当时公然在大会上表态说：‘我说张华琪索贿他就是索贿！’我当时到法庭上旁听了三天。审判之后三个律师与审判长找我喝闲酒，他们自己说：张治安说张华琪索贿是要买房子，人家在颍上和阜阳都没有购买房子啊！颍上县的要害部门全部是张家的人。1998年，张家在迪沟开赌场办妓院，省公安厅来人调查，要求颍上县公安局配合。结果张家的人把省里来的公安干警给打伤了，把警车也给砸坏了，最后张家花钱摆平了这件事情。这件事当地人都知道的，是当时的省委书记卢荣景、人大主任孟富林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情。张家顺是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人大代表，别人谁也动不了他。”
关于张治安，这名官员还讲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有一次张治安通过汪成约我吃饭，我说我不认识张治安的，和他吃饭可以，但是他不能在我的面前说粗话骂人，我无论如何应该是他的长辈的。于是，汪成就专门从颍上赶回阜阳安排我们见面。见面时张治安指着我说：‘汪成，这就是你的王老师啊！”汪成感到十分惊奇：‘你们当真是不认识啊。’吃饭过程中，张治安主动和我聊天，讲了我的妻子在哪个单位，我的孩子们住在什么地方。我这才知道他把我家里的事情已经进行了详细调查，我心里感到特别恐惧。张治安没有文化，霸道。浙江东阳的骗子借了企业的900万元，12个人大代表和15个政协委员要求财产保全，检察院就是不把案卷的原件交给公安局查办，复印件又不能拿去鉴定。检察院的院长不当家，要听张治安的。”
四、颍上张家的发家史
谈到颍上张家的发家史，这位官员颇为经典地概括了红脸皇帝张家顺与黑脸奸臣张家旺之间的角色定位：
当地民间有一种传言，说是张家顺当生产队长的时候，有一个走江湖的算命先生路过小张庄，告诉张家顺：‘你们兄弟是两只虎，要是能够起一座山，你们就能成大事了。’于是，张家顺组织村民出义务工堆起了一座假山，建起了一个农民公园。从此以后，张家出来的官员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大量占用耕地建公园、修大庙、收香火钱。阜阳的老百姓私下说：张治安出事是因为没有在生态园里修大庙，要是修了大庙就不会出事了。张家是靠谢桥煤矿发家的。谢桥煤矿隶属于淮南矿务局，不归阜阳地区管辖。张家顺当上谢桥镇的书记后，不允许煤矿上的人自己开饭店搞经营，而是由当地人在煤矿周边开饭店做买卖，矿上出一吨煤还要交给地方政府一块钱。
张家顺与当年的省委书记和人大主任卢荣景、孟富林年龄相当，关系很好。阜阳地区的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确实与王昭耀、王怀忠、肖作新这些地方党政官员特别是一把手有直接关系；但是，这些官员毕竟是上级部门任命的，安徽省委应该承担更加重大的责任。比如卢荣景，他从1987年至2003年，在安徽当了十多年的组织部长、省长、书记、政协主席，其儿子结婚，一次就收王怀忠数十万元，这件事情《南方周末》2002年4月曾经公开报导过的。
应该说，张家顺的心肠不算太黑，属于是唱红脸的。他有时候也会打人，但是他先打人再请人吃饭，然后和颜悦色劝告挨了打的年轻人：“你看看你做的事情，我不打你能行吗？我打你是让你学好的，不是让你学坏的。”这样一来就把一些挨打的人的怨气给平息了下来。
张家旺是心上长牙的一个人，扮演的是黑脸奸臣的角色，阴险毒辣，作恶多端，并且乱搞女人。有一年阜阳市的检察系统到小张庄开会，张家顺招待得很好，说是烟酒全是人家送给我的，不要钱，吃饭住店的钱你们要自己付。会议的最后一天请张家顺上台讲话，他在主席台上公开宣讲：“我几个孩子都是买的假文凭。当官的不都是买的吗？谁家的老子不偏向自己家的孩子呢？”像这样的大实话，官场上是没有人敢公开讲的，所以大家听了拚命给张家顺鼓掌。”
访谈过程中，张俊源也来到房间。据他介绍，张俊豪被抓后，他曾经陪同李国福的大儿子李登辉到颍上县张家顺家去拜访，为了安全起见，他先去拜访颍上县教育局的老同学，希望这名老同学充当介绍人。这名老同学听了连忙推辞说：张家顺家里可不能去，去了可能回不来的。张俊源只好与老同学约定，三个小时后如果没有消息，就要给当地公安报警。
到了张家顺家，张俊源做了自我介绍，张家顺还是挺客气的。他说：“李国福是我的老朋友，没有想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治安回来时也没有说起这件事情。等我回头问问再说吧。”临走时张俊源拿出随身带来的烟酒，张家顺说：“我不喝酒，你们把酒带回去，烟给多少我都会收下的。”时隔不久，李国福就死在了监狱里面。
2008年中国新年过后，张俊源又去颍上替弟弟张俊豪去求情，这一次连张家顺的家门都没有迈进去。张家顺的老太太说，老头子到外地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五、颍上出了个张家顺
2008年6月13日晚上，笔者乘火车离开阜阳返回北京。到了2008年7月17日早晨，笔者又在返京途中由苏州绕道颍上县，在当地维权人士靳亚章陪同下，专程驱车赶到谢桥镇小张庄，花费30元购买两张门票游览了曾经辉煌一时的小张庄公园。
漫步已经接近荒废的小张庄公园，名为“华严寺”的富丽堂皇的寺庙以及凌驾于寺庙屋脊之上的高达20米的大佛，依然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惊心动魄。只可惜整个寺庙连同整个公园，几乎断绝了香火人烟
在网络中，有一篇充满“喉舌腔”的《生态明珠——记安徽省颍上县小张庄村》，读来仿佛又回到“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咳哟，他是人民大救星”的那个时代。其中写道：
小张庄村地处淮北平原，总面积9.2平方公里，全村1710户，6910人，耕地8070亩。历史上小张庄曾是“无雨旱得慌，有雨水汪汪，遍地是砂礓，处处茅草荒”的穷地方。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张家顺当选为村党支部书记，从那时起，在张家顺的带领下，小张庄人开始了生态农业建设，向世世代代的贫穷宣战。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他们改造自然，改造环境，走出了一条发展生态、绿色致富的成功之路。……
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小张庄村建造了自己的农民公园——张庄公园。公园已有一座用开挖沟塘的弃土堆砌的“望富山”。现在，山上绿树成荫，有别致的小亭居于山顶供人休憩，山下芳草茵茵，鲜花簇族，动物园里黑天鹅在湖中嬉水，猴子在山石上蹦跃，还有驼鸟、黑熊、骆驼、犛牛、梅花鹿等。……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小张庄村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因为有张家顺和党支部一班人的带领，他们团结战斗，廉洁奉公，说真的，干实的，时时处处为人民群众谋利益，成为带领全村人民富民强村的核心。为此，1998年被中共安徽省委组织部授予“五个好村党支部标兵”。
现在，小张庄村党支部正在努力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带领全村人民加快发展，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六、原生态的网络民意
比起歌功颂德的正面宣传，网络中另有更加接近于原生态的民意诉求，其中一篇文章列举道：
其一，张家人手段狠：从其父张家顺，张家旺起家时以手段残忍出名，在颍上谁都知道他们家人是恶霸，谁都惹不起他，特别是张家顺建成小张庄获联合国的全球环保 500佳之后，中央领导前来参观题词，张家人更是不可一势[世]了。比如98年张治安[刚]在颍上汤店当镇书记时，开发迪沟开发区，设赌场、色情服务、红灯区后，全国各地远至东北新疆赌徒前来聚赌、豪赌，后来省纪委公安厅来暗访，消息走露后，张指使武装部长及其属下人当场砸了车，打伤打残了暗防人员，张家顺找到省委书记卢荣景用钱摆平此事。在颍上被张家人迫害的百姓官员不计其数，敢怒不敢言。张治安在颍泉区开发商贸城、曹郢商住区，对阻挠拆迁人动用公安人员，打人抓人，受害者达60多人，人人恨之入骨。
其二，张家独断专行：张家人个个都是土皇帝，在哪都是一言堂，在颍上20年来，历任县委领导都得听张家顺的，来颍上任职先到张家拜拜门子，否则工作无法开展。张治安在颍上更是如此，把自己的哥们弟兄，老乡亲戚调至颍泉充当各部门要职，公检法都是自己人，党委会、常委会只有张治安一个人的声言，副书记、区长全都形同虚设。
其三，张家人信邪不信党：现在来颍上小张庄，10公里外可见张家顺在小张庄塑的佛祖像高达10几米，庙内香烟不断，张家的振威塔高耸入云达13层；每月初一、十五张家人都会来此上香求佛祖保佑全家平安，小张庄变成了佛教圣地，没有往日的生态科学面貌。张治安、张志刚先后在颍上迪沟开发区斥巨资重建成竹音寺，占地800余亩。其叔张家旺在颍上八里河风景区建成大殿塑立佛像，全国各地香客不断。张治安在颍泉建白宫找风水先生看的台阶38级花50万元，宫后堆土山，因其主政时38岁，有了靠山真是劳民伤财。在张家的典型引路下，阜阳颍上百姓迷信成风，形成了一种信邪不信党、信迷信不崇尚科学的社会风气。
其四，张家人敛财有方：在阜阳颍上当地的小企业、矿主不给张家人上“礼”，难以发展，要想企业发展快不出事，都得有他们张家人的股份，颍上六十铺造纸厂，污染严重，早在几年前国务院就在淮河治理中令其关闭。后因张家顺的女婿赫某担任厂长（现调至颍上县副县长）后，又恢复生产，污水照样排放，更加严重。因张家人在厂里入了股，每年获红利600余万元。张治安担任颍泉区委书记后，目无法纪，为了要政绩，不顾实际先后在颍泉泉北毁坏耕地2万余亩，使上万农民失去生活来源，……据悉：商贸城开发时天津一开发商韦某先后给张治安好处500余万元，阜阳开发商曹三先后给其好处300余万，依泉雅园浙江人开发商先后给其 800余万元，太多了，几百家开发商，谁不给好处有你好看，招来的外地客商有多家被优惠政策骗来后先期投入基建几百万元后，因不给张好处，张指使手下处处刁难，动用黑帮，取闹打人，最后一个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含泪离开阜阳，这就是被称为“黑帮”“白帮”双老大的张志安。
──摘自张耀杰着《大陆官场黑社会》香港版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