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住在山上的小木屋，家里养了牲畜，几头猪吃剩饭剩菜，还有大小不同的鸡、几只鸭子，有的时候还有鹅。每天早上妈妈吃完早饭，第一件事就是喂鸡鸭、喂猪。

我大部分时间在外地求学，只有放寒暑假时才回家。我在家时，妈妈偶尔会叫我去喂鸡喂猪。有一回，妈妈站在屋里的窗口看我喂鸡，我把拌好的米糠饭倒进铝盆里（用坏的洗脸盆），嘴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呼唤声，就看见大大小小的鸡呀、鸭呀、鹅呀跑了过来，争相抢食盆里的饭。我回到屋里，站在母亲身旁，一同观看。

有一只大公鸡非常霸道，它不但自己大口大口吃饭，还不断左咬右咬，一会儿啄小鸭，一会儿咬小鸡，连大母鸡也给啄得吱吱叫。母亲说：“这只公鸡很讨厌，欺大欺小的，七月半就把它杀来拜拜。”母亲没说完，就看见一只红面的老母鸭追着那只大公鸡，用长长的嘴去咬它。妈妈看了很高兴，告诉我说：“我就是喜欢这只母鸭，它从来不欺负别人，也不怕任何一只鸡鸭，如果哪一只欺负别只太厉害，它就会打抱不平。我就是不准备杀它。”我想起来，这只鸭子已经养很久了，每隔一段时间，它会在垃圾堆旁边木板架下面的土堆里生蛋。本来一次生二十多个，后来越来越少变十几个，八九个，最后，很久很久才生三四个蛋。原来妈妈是喜欢这只鸭子，才不舍得杀它。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个性里有一种特质，不畏强势，扶持弱小。如果这是一种美德的话，教我这个品行的老师，就是妈妈养的那只红面老母鸭。作为一只鸭子，它不但寿终正寝，没有挨刀子，还活在我们一家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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