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欧洲礼节告别有违教规
在谈话中,笔者感受最深的是达赖喇嘛的诚恳。比如说,他承认他亲眼见过许多理想高尚的援藏汉人,也主张不一定要完全相信流亡政府提供的资料,应该有科学性的真正公正的调查,并主动表示,欢迎对西藏流亡政府的宣传也提出异议的汉族作家王力雄访问达兰萨拉。
笔者这几年也曾见识过一些东、西方政治人物。在和瑞典首相见面时,领教了西方政客欲盖弥彰、善于“做秀”的作风。这次在印度也拜见了一位年老的女国会议员。笔者对她追随圣雄甘地的理想、长期帮助流亡的西藏人的高尚行为表示了感谢,但却对她声称的“印度妇女现在很自由”不敢苟同。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保留了赤子之心。
据说佛教本质上渗透着民主思想。活佛的诚恳拉近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距离。在我们的谈话中,达赖喇嘛两次走出去向他的侍从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一般接见客人的时间是约四十分钟,有的只有五分钟,见见面问候几句便离去。本来在和我谈话后他还有另外会见其他客人的安排,为了我这个普通的中国汉人和代表普通中国人的疑问,他特地走出去将与其他客人的会见改期了。我们谈了九十分钟仍意犹未尽。他说,他考虑找时间再和我谈一次。
这样的待遇在达兰萨拉简直就是个奇迹。春天大法会这一段时间是达赖喇嘛最忙的时候,《美国之音》的记者在此已经恭候了两个月,天天缠着流亡政府外交新闻部要求安排与达赖喇嘛会见,希望似乎还遥遥无期。一些从西藏不惜一切代价来到达兰萨拉、只乞求单独拜见达赖喇嘛一面以慰平生的藏人,他们听流亡政府的官员说达赖喇嘛忙得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便马上为达赖喇嘛的健康着急起来,说:“那么我们不要求单独见他了。我们就在听他讲经时看看他就行了。”而我住的那个小旅馆里,几个欧洲旅游者一直追着我问:“我能跟着你去见达赖喇嘛吗?”
所以当时本傻大姐为自己的“傻有傻福”满心欢喜,一高兴就昏了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竟然按照瑞典人拥抱告别的方式,和这个可爱的老头儿依依道别。
第二天照片冲出来,我的藏族朋友都楞住了:“你疯了?你怎么可以把手搭在我们活佛的肩膀上?”
照片上,达赖喇嘛和我相拥告别亲切自然,可他身边的藏族官员悲哀地垂下头不忍目睹──哪里来的一个胆大妄为、不懂教规的中国女人!
据说佛教教规规定达赖喇嘛的身体是凡人都不能碰的;比丘戒规定和尚不能碰女人的身体。不知这是不是把女人视为“不洁之物”、还是担心女子迷惑僧人。
并非我是唯一犯规的女人。以前流亡社区播放过一个达赖喇嘛出外旅行的纪录片。其中有一个叫传统藏人大惊失色的镜头是:一个西方女人在激动地亲吻达赖喇嘛的手。
虽然不知者不能怪罪,虽然佛教戒律也可以考虑改革,但是佛教教规和藏人的感情是应当尊重的。所以,我怀着歉意记下这段插曲,告诉所有不懂这一规矩的人以此为戒。
尽管“谴责”我的犯规行为,但我的藏族朋友对我接触达赖喇嘛的“大福气”煞是羡慕。我便急急忙忙问我将得到什么样的“大福气”。
“这就是使你的心更加向善。”
我不禁有点失望。在我的中国式的观念里,“福气”意味着许多具体的东西,比如说荣华富贵啊,子孙满堂啊。可是,我得到的“大福气”却是这样抽象:一颗过于向善的心,如何在这个并非太善的世界里生存?
但是,这是我获得的福气,也是我注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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