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3月15日讯】候鸟南飞天经地义,而黑面琵鹭这种全球濒临灭绝的鸟类,却在各栖地吸引痴迷的鸟人每年不畏艰苦地忠诚守候、奔波追踪。从爱它、拍它、研究它,进而保育环境,守护自然,不同于独占的私爱,这些世界各地的黑琵先生的爱在扩展、延伸,越付出越富有!越坚持越快乐!
在黑琵最大度冬区的台湾,时刻惦念黑琵命运的生态摄影家王征吉,除了每年九月到隔年三月与黄俊贤来到台南七股守候,他还梦想成为一只黑面琵鹭,跟着飞到每一个栖地,为它们的生存环境请命。 在黑琵最大繁殖地韩国,每年四到六月,黑面琵鹭飞回南北韩交界的非武装地带繁殖。春天刚走,“鸟之父”李正雨总会来到黑面琵鹭经过的地方静候,等待的心情一如与久别的亲人相会。 在统筹全球黑琵普查的香港,是追寻黑面琵鹭过冬落脚地点中,最狭小和最城市化的地方。高楼密布中小小的一块块绿洲,吸引了这种美丽的鸟前来觅食。每年都参与全球普查计划的香港观鸟会主席张浩辉,珍惜人鸟和谐,忧心保育的发展。全文转载《新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周刊》第五十四期封面故事《Mr.黑琵,happy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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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篇】相约守候北国舞者
文 ◎ 王金丁
时刻惦念黑琵命运,王征吉除了每年九月到隔年三月与黄俊贤来到台南七股守候,他还梦想成为一只黑面琵鹭,跟着飞到每一个栖地,为它们的生存环境请命。
过了中秋,东北季风就开始发威,黑面琵鹭从北国翩翩飞到辽阔的台湾嘉南平原,在台南县七股曾文溪出海口的潟湖落脚,准备过冬,这里是全球最大的黑面琵鹭度冬区。
根据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生命科学系教授王颖所作的调查统计,今年飞到台湾度冬的黑面琵鹭最高记录在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日达到一千一百五十一只,这对于生态摄影家王征吉、黄俊贤来说无疑是个让人兴奋的数字。
我站在台南县七股黑面琵鹭保护区第一赏鸟亭,望向曾文溪出海口,前面就是连绵三百公顷的沙州浅滩,连接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在这里,我第一次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群聚的黑面琵鹭,它们高高的站在浅滩上,成横队排列,填满了整个镜头。偶尔有几只飞翔在队伍上空,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第一次看到这么奇特而壮观的画面,我忍不住要激动的喊出来。
追随跋涉,黑琵世界忘年交
来到七股黑面琵鹭保护区赏鸟亭时,王征吉、黄俊贤两位黑面琵鹭专业摄影师,正在为赏鸟游客解说黑面琵鹭的生态。黄俊贤这位只有三十岁的年轻人,目前担任台南县黑琵家族野鸟学会理事,第一面见到他时,他迸出的第一句话是:“王老师(指的是王征吉)又在辽宁发现了一个新的黑琵繁殖区。”语气里透露出内心的兴奋。
从事多年摄影工作的王征吉,自从投入拍摄黑面琵鹭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年的经历;二零零四年六月,黄俊贤在任职台南县黑琵家族野鸟学会总干事期间,有一次跟随也是学会同事的王征吉,前往韩国江华岛参加黑面琵鹭国际研讨会,并前往韩国繁殖区拍摄黑面琵鹭,那一次经验,让他发现了黑琵世界的美妙,回到台湾后,就开始背起望远镜头,跟着王征吉跋涉世界各地,展开了拍摄黑面琵鹭生态的旅程。
相伴守候,伪装棚后共同悸动
我们坐在赏鸟亭的椅子上时,天空有几只鸟笔直的飞过去,王征吉告诉我说,那就是黑面琵鹭。
谈起在七股拍摄度冬黑面琵鹭的甘苦时,黄俊贤说:“我们一早四点多就要出去了,有时是冷得要穿上雨衣,有时热得只穿一条内裤。”
王征吉兴致勃勃的描述起躲在伪装棚里的情况说:“每年要等到十一、十二月,确定黑面琵鹭在哪个渔塭,摸清楚了,我们才开始行动,我们拍黑琵,都希望有个伴,一般只用两个伪装棚,一个帐棚只能躲一个人,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黑琵来。黑琵没来时,自己一个人躲在里面,很无聊、很孤单;黑琵来时,就忙起来了,头脑里开始构思如何取角度,如何取黑琵漂亮的姿态。”
黄俊贤诉苦的说:“往往十次等不到五次,因为它昨天来时,没有这两顶伪装棚,今天多了这两个帐棚,它看环境不一样,就会怕,怕就不敢下来,我们一次来、两次来,它感觉环境固定了,就没有了戒心,而且我们人躲在里面,只有大炮(长镜头)伸在帐棚外面,但是大炮要转动幅度大的话,它也会有感觉,它很敏感,它一怕就飞走了,所以我们会慢慢转,转动时没有声音,它会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就是拍摄的好机会。”
说到关键处,王征吉赶忙插话进来,激动的说:“有时候在镜头里看到黑面的(指黑面琵鹭)来了,手脚会发抖,心里会紧张,常发生没把底片装好,而造成空拍的事。”
我好奇的问他们:“你们拍这么久了,还会紧张?”
他们腼腆的笑着说:“看到黑琵会兴奋啊!”
王征吉又加了一句:“当按下快门那一刹那兴奋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
枪杀事件,促王征吉投身拍摄
这一路在台南七股及世界各繁殖区拍摄黑面琵鹭的历程下来,他们累积了许多珍贵的照片及资料。过去王征吉曾在国内外开过多次摄影展,且结集出书;黄俊贤则常在期刊杂志发表黑面琵鹭的照片、资料,并架设个人部落格介绍黑面琵鹭的生态。
问他们黑面琵鹭什么姿态最漂亮时,王征吉说什么姿态都很漂亮!黄俊贤则望着天空,用手掌比划着:“飞翔,我指的是起飞跟降落,就是在那一瞬间黑琵展现的整体的力道,非常壮观。”
二零零六年四月,黄俊贤在七股拍到了一群黑面琵鹭伸长扁平的黑色嘴啄振翅飞翔的画面,在二零零六年台南县黑琵家族野鸟学会出版的《大地舞者》里,他给照片附上这样的说明:“全球一千六百只的黑面琵鹭约有九百多只在冬季抵达台湾过冬,隔年的春天,成熟的黑面琵鹭会换上耀眼的金黄色羽毛,吸引到伴侣的琵鹭就会走出鸟群,抬头勘查风向,若是吹起了南风,就是起飞返回繁殖地的时刻了。”
王征吉在他二零零零年出版的黑面琵鹭摄影专辑《黑面舞者》里,有一张三只黑琵在水里洗澡的照片,其中一只伸着长嘴在啄着另一只黑琵的羽毛,旁边一只黑琵孤单的站在水里找寻食物,纯真而有趣;他俏皮的替洗澡的黑琵说:“正舒服,催什么催,洗好了自然就轮到你!”还加上一段详细的说明:“清洁羽毛是黑面琵鹭在度冬区仅次于觅食的主要活动,羽毛的健康关系着保暖和行动能力,它们将整个身体蹲伏在水中,用翅膀拨水,拍打水花溅在身上,然后用嘴啄整理羽毛,也经常和同伴互相清理嘴巴构不到的部位,亲密的景象令人欣羡。”
一九七零那年,王征吉开始学习摄影,之后成立摄影礼服公司与摄影俱乐部,一九七八年任职《中华日报》摄影记者,一九八零年初因缘巧合之下,被丹顶鹤曼妙之美感动了,引发他拍摄鸟类的热情。一九九二年因七股发生枪杀黑面琵鹭事件,激起他全身投入拍摄黑面琵鹭、救护黑面琵鹭的决心。
王征吉说:“当时全世界只有三百二十五只黑面琵鹭,飞到台湾过冬的就有一百八十二只,被枪杀了两只,引起了国际议论,给我很大的冲击;黑面琵鹭虽然嘴扁扁的,但看起来很可爱,我只会照相,于是就辞去报社的工作,婚纱摄影店也不开了,专心拍摄黑面琵鹭,我要求拍得最好,宁可错拍一百卷也不错失一个镜头,要让民众知道,黑面琵鹭是濒危鸟类。我为了要了解黑面琵鹭的生态,跟学者研究,每年九月至隔年三月就守在这里拍。游客看到镜头里的黑面琵鹭很漂亮,我就趁机宣导保育的观念。回想起来,七股能够扬名世界,都是黑琵带来的。”
抢救黑琵,黄俊贤难忘啄吻
“你们拍摄黑面琵鹭这么久了,是否对它们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没想到我这句话顿时让现场陷入感伤的氛围中。王征吉把时序拉回到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九日,那天人们发现在七股黑面琵鹭保护区的泥滩上,倒卧着一群黑面琵鹭,疑受肉毒杆菌感染,当时王征吉和黄俊贤参与了抢救的工作,结果发现的九十只黑琵只救活了十七只。
王征吉一脸无奈的调侃黄俊贤说:“全世界被黑琵亲吻过的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在他怀里的黑琵还在挣扎,就对他的脸啄上去,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接近黑琵。”不由自主的谈起当时自己的感受:“倒在地上的黑琵有的是冰冷的,有的被狗咬得血肉模糊,我把黑琵抱在怀里时,心里只想能早一分钟抢救,就能多救一条命,那一刻的心情真是很复杂。心里在向黑琵说,你一向在我心目中是活蹦乱跳,摆姿态让我拍照,今天我把你抱在怀里,你却一点反抗都没有,只听到你痛苦的呻吟声。心里那种难过,假如你在现场也会有感受。”
黄俊贤还清楚记得二零零二年十二月十日那一幕,他说:“那天在东渔塭又发现一只被水淹至翅膀已无法行动的黑琵,王老师(指王征吉)下水抢救抱住后,竟然在后方草丛又发现一只状况比较好的黑琵,他马上解开钮扣将黑琵放进衣服里面,就赶紧追逐要去救这一只游不动的黑琵。但因为它惧怕人类,以为要伤害它,又飞落水中,想学鸭子划水却又划不动,那时我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时,真想对它说: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带着感伤后安慰的声调说:“对这批救回来的十七只黑琵,真的还带有感情,常常会想,它们什么时候回来?二零零五年我去韩国时,拍到其中的一只T31(抢救当时系上的脚环),还有它的孩子,没想到,回到七股又看到它还带着孩子在浅滩里觅食,真是很有缘分。”
说到这里,王征吉激动的说:“很奇妙,就是要回来报平安,说我很健康,已经结婚生孩子了,有两个小宝贝了。”他脸上显露出疼惜的表情:“可是既然都飞到七股这里了,两个小宝贝自己竟然不会觅食,还不断向父母点着头,要东西吃,一直跟着父母走,害得我不得不扛着摄影机也跟着它们移动。”
走下去!梦想当一只黑面琵鹭
黑面琵鹭的繁殖区与度冬区,因栖息环境与食物来源的差别,它们的生态大不相同,王征吉计划前往黑面琵鹭繁殖区,包括南北韩交界处、中国辽东半岛,以及其他度冬区如日本、越南等地,为濒危黑琵留下繁殖期的配对、孵化、养育记录;他表示,全世界目前还没有人进行黑面琵鹭的全年生态摄影,若能完成这个梦想,将成为全球第一手的珍贵资料,对于黑面琵鹭的生态保育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黄俊贤一脸憨厚的说:“我要努力赚够了钱,再出去拍黑面琵鹭。”
我从望远镜里,探望两百米外成群在浅滩上昂首挺立的黑面琵鹭后,再一次问他们,为何如此热衷拍摄黑面琵鹭?
王征吉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光是每年在台湾迎接它们已经不能满足内心的冲动,当它们离开台湾后,日子过得怎么样?食物够吗?当地的人们认识它吗?善待它们吗?心中老是牵挂着,因此梦想当一只黑面琵鹭,飞到它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为它们说话。”
黄俊贤则激动的说:“当我想起那年抢救黑面琵鹭时,它们靠在我的怀里呻吟的那一幕,我还能不为全世界只剩一千多只的黑琵继续走下去吗?”
两位守护黑面琵鹭的生态摄影家伴着他们的大炮,并肩站在曾文溪畔让我拍照,在七股午后白色的阳光里,像一对挺立在浅滩上的黑面琵鹭,纯真而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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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篇】五十年思绪环绕着鸟
在黑琵最大繁殖地韩国 遇见鸟之父李正雨
文 ◎ 赵在亮、金滉镐 摄影 ◎ 黄俊贤
黑面琵鹭每年四到六月飞回南北韩交界的非武装地带繁殖。春天刚走,李正雨总会来到黑面琵鹭经过的地方静候,等待的心情一如与久别的亲人相会。
韩国是黑面琵鹭最主要的繁殖地。而在韩国最早发现黑面琵鹭繁殖地的人,就是毕生追随鸟的三育大学应用动物学教授李正雨(六十七岁),人们称他为“鸟之父”。
五十多年来,李正雨教授幕天席地,四海为家,包括无人岛,只要有鸟栖息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迹。他对我说:“我的思绪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梦也都和鸟有关系,比如说,梦见平时苦苦寻找的鸟等等。”也许这几句话代表了他的前半生。
过目不忘,鸟类神童
李正雨教授正式投入鸟的研究要追溯到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他愉快地回忆道:“因为当时还是学生,主要是在暑假的时候在山上搭起帐篷,整整一个月都在观察鸟,我只要看到鸟就感到兴奋,就有想接近它们的冲动。”
李正雨的故乡是釜山,釜山位于韩国最长的河流“洛东江”下游。他说:“每到秋季,就能看到一大批雁群飞到洛东江,那个情景真的很壮观。那时候我在心里总是想,它们到底从哪里来?那也许是我跟鸟结下不解之缘的开始。”
对天地的一问,让他为鸟奔走五十多年。为什么那么喜欢鸟?仿佛天经地义,他说:“每个人都有某个方面的天赋。你比如说,有的孩子他看街上跑的汽车,看一眼就能说出车种是什么,还有音乐神童、绘画神童呢。我呢,从小就喜欢鸟,没有什么理由,只要是关于鸟的,我听一遍就都能准确地记得住。”
其实他在童年的时候,对自然界的一切都抱着浓厚的兴趣。他说:“小学时候,课堂上学到蚂蚁,我就马上把蚂蚁抓来放到玻璃瓶中观察;想知道老鼠的牙齿长到什么程度,我就把老鼠抓来放到洗衣桶里面观察。但养得最多的还是鸟,很奇怪的是,有的鸟它虽然是野生鸟类,但一到晚上,就回到我搭的鸟棚里来睡。也许那些鸟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比那里感到舒适安全吧。”
初相见,一觉醒来黑琵在眼前
也许李正雨教授真的是一位很令鸟类感到安全和亲切的一个人,他初次发现黑面琵鹭的过程也不禁令人感到,也许是鸟主动现身让他发现,鸟和李教授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思维传感!
“在日本人占领韩半岛期间,留下了在西海岸发现黑面琵鹭繁殖地的记录。我为此寻找了很长时间,但都没有找到记录中的繁殖地。后来在一九九一年,有个报社组织了寻鸟活动,那时候我受企业的赞助,重新开始寻找黑面琵鹭的繁殖地。最后在全罗南道灵光郡的七山岛,奇迹般地发现了黑面琵鹭的繁殖地,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那里发现黑面琵鹭。”
“同行的专家们都在海岸地带搜索行踪,可是我不知为什么,就很想爬到山上去看一看。一下子爬上一百多米高的陡峭悬崖后,我精疲力尽地在悬崖顶上睡了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一睁开眼,就惊奇地发现了眼前站着一只黑面琵鹭。那时候我以为我在做梦!那天我还发现了一只小黑面琵鹭和快孵化的黑面琵鹭蛋。”
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令李教授终身难忘。“当时我用身边带着的相机,认真拍下了自己苦苦寻找的黑面琵鹭。拍完后,闪念之间就起了一种不好的心。我不想让悬崖下面的同行人上来,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拥有黑面琵鹭的照片……不过最终我还是克服了那些名利之心,叫他们上来一起拍摄了黑面琵鹭。说也奇怪,那天我拍的照片效果都很不好。幸亏有叫那些人上来一起拍,否则就留不下好的照片了。那天的教训是终身难忘的。”
一九九五年,李正雨教授在靠近朝鲜的牛岛上又发现十几对黑面琵鹭在繁殖。这个岛属于南北韩之间的非武装地带,一般人不允许踏入一步。
黑面琵鹭在每年的四月份到六月份之间,来韩国度过夏天。李教授说,等待黑面琵鹭再与它相会,就如与久别的亲人相会。每到春天,总是会到黑面琵鹭经过的地方,等待它们的到来。李教授还说:“一般多在刮风天可以迎接它们,也许它们是顺着风的流向寻路飞行。”
历险境,穿梭小岛研究黑琵
诸多成果也许给李正雨教授带来了许多荣耀,可是只需退后一步去看他的日常生活,就能知道其背后的辛苦。就拿最简单的睡觉来说,他的睡眠时间到现在从没有超过四个小时,而且睡在室内的次数可以用十个指头来数。
他说:“利用小船仔细搜索几乎所有的岛屿,那个苦不能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完。有的时候,本来跟船主约好了时间,可是船主喝了酒后竟忘了来接我,我就在岛上饥寒交迫中度过了好几次的危机。那时候没有手机,要想跟灯塔联系,也要等到规定的时间才行。”
因为脑子里想的都是鸟,李教授到了四十岁才结婚。“那个年代,结婚都很重视对方的经济条件,可是我不能为了挣钱就放弃了鸟的研究。所以我在经人介绍对像五十多次后,才得以喜结良缘。”
“刚开始觉得很难适应家庭生活,有了孩子之后,我还购买了房子。有趣的是,离开家一段时间后回来,发现孩子会坐了,然后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又发现孩子会走了。”
重保育,人不应破坏自然界
李正雨教授对人破坏自然环境很痛心,他强调人千万不要干涉鸟,那么鸟就不会消失。
对于环境团体与调查人员为黑面琵鹭带上人工追踪器械,李教授也认为是一种干涉与打扰。他还特别指出,随着近年黑琵渐为人所知,生态保护国际法已规定不许乱拍黑面琵鹭了。
他说:“不是说不要关心生物,要关心但不要干涉。黑面琵鹭以前也有在东南亚和中国南部繁殖的记录,可是现在都没有了。现在它的繁殖地只有在韩国和朝鲜交界的非武装地带,因为这里是不许一般人进入的地区。这种特殊的环境,才使得黑面琵鹭的繁殖地保存了下来。”因为只要有人光顾,鸟的天堂随即被破坏。
也许深切的关爱就是这样的展现吧,行过五十年的观鸟历史,李正雨从冲动地想接近鸟类的爱鸟神童,到登高呼吁保育环境避免人为干涉的鸟之父,爱的形式已从私爱扩充为博爱,并且正在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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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篇】展翅掠过城市绿洲
香港傲然统筹全球黑面琵鹭普查
文 ◎ 梁珍 图 ◎ 吴琏宥 黄俊贤
追寻黑面琵鹭过冬的痕迹,香港是黑面琵鹭落脚地点中,最狭小和最城市化的地方。高楼密布的城市中小小的一块块绿洲,吸引了这种美丽的鸟前来觅食。
每年秋冬,远道而来的黑面琵鹭在香港的落脚点集中在靠近深圳的米埔湿地公园一带。不幸的是,去年底,公园附近发现有苍鹭感染禽流感,政府因此关闭了米埔湿地公园三个星期,米埔附近的元郎南生围,就成为观鸟者可以近距离欣赏黑面琵鹭美态的另一选择。
“香港刚开始只有五十只黑面琵鹭,现在有三、四百只。”每年都会参与全球普查黑面琵鹭计划的香港观鸟会主席张浩辉,不无得意的向记者描述道。这位香港城市大学物理及材料科学系副教授,有着十多年的观鸟历史。虽然鼻子上挂着厚厚的眼镜,但几乎每一种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看那就是黑面琵鹭,他们低着头在睡觉。”张浩辉眼光扫过南生围几十种鸟类,迅即发现了躲在水边静憩的五、六只黑面琵鹭。我拿着张教授递过来的高倍望远镜,近距离的欣赏它,它直立着,头低弯着,非常的安静和美丽。
这种全球濒临灭绝的鸟类,在香港并不罕见。喜欢拍摄和观鸟的市民,都能轻易的发现黑面琵鹭的踪迹,而且可以这么近距离观赏到鸟类的地方,非香港莫属。
保育黑琵运动,源于香港
张浩辉说,黑面琵鹭保育运动其实起源于香港,据说是九十年代初,由一位居住在香港的英国人突然发现这种鸟类濒临灭亡,全球一共才两、三百只,立刻发起一个救亡运动。然后慢慢推动全球参与,去研究和制定计划,现在全球黑面琵鹭的数目增长到一千七百只左右,从濒危降到高危。
香港是参与保护黑面琵鹭的重要城市。虽然黑面琵鹭夏天在韩国繁殖,但因为地点位于军事区,很难调查。一九九三年开始的全球同步普查黑面琵鹭计划,二零零三年开始由香港观鸟会统筹,由各地资深赏鸟人士、研究人员和鸟类学家共同义务进行。计划选择在每年冬天一月进行,便于观察。
普查计划每次进行三天,每次三个小时,此间张浩辉会联合观鸟会成员和研究人员,记录下黑面琵鹭的族群数量,研究黑面琵鹭的生存环境。实施卫星追踪技术后,他们还会用特制的炮网,捕捉黑面琵鹭,为它们套上脚环,以便跟踪它们的生活轨迹。
这些数据对保育黑面琵鹭很重要。张浩辉举例说,比如黑面琵鹭中羽毛尖黑斑点多的就是幼鸟,长大后鸟的羽毛会变为全白。所以通过肉眼观察,就可以看到黑面琵鹭的繁殖情况如何,现在每年黑面琵鹭的数目都以百分之十的速度在增加。
人鸟和谐,赏鸟让人变宽容
在黑面琵鹭的保护上,米埔湿地公园曾就黑面琵鹭的生长特性,特意开创环境适合黑面琵鹭生存。张浩辉举例说,黑面琵鹭喜欢在泥潭上觅食,米埔公园就会调低水塘水位,方便黑面琵鹭觅食;等它吃了一两个星期,又把旁边的塘水位放低一些,方便它们觅食。每年飞来香港过冬的黑面琵鹭逐年增加。因为这里的人欢迎它。张浩辉称之为:人鸟和谐。
“我喜欢它觅食的样子,用嘴扫来扫去,非常可爱。”“我喜欢它飞的样子,线条很美。”在南生园观鸟的发烧友一言一嘴和记者讲述着观赏黑面琵鹭的感受。
观鸟会的陈小姐参与观鸟两年,已经爱上了人鸟和谐的局面。“人世间太多纷争,看到这些大自然觉得很可爱,你会平衡自己的心态。”观鸟后,她变得更加宽容,更加珍惜人、事、物。
同行的杂志摄影记者也是一个观鸟迷。短短观鸟半年,已经拍下了上百种鸟类的图片,当然也少不了黑面琵鹭,而观鸟会的Michelle则拍下四百多张鸟类,能够在香港城市生活中,看到这么一片美丽的候鸟天堂,很多人都非常享受。
寸土寸金,湿地保育待加强
“我们一直在强调保育的重要性,但香港寸土寸金,有时候想保存一个地方真的很困难。”和其他观鸟发烧友不同,张浩辉更像一个科学家,忧心保育的发展。他指着面前宽阔的南生围说:“听说有香港富商看上这块地,随时开发做高尔夫球场……”担心鸟类天堂不见的心情感染了我。
说话间,一架直升飞机飞过,声音惊动了安静觅食的鸟儿们,呼一下全都飞走了。张浩辉紧张的看着鸟儿飞过的局面,声音高了几度,“你看看,这就是没有空中管制,都把鸟儿吓走了。”
“如果政府可以将这个区作为一个公园来保护,媒体多一些关注,设定一些保护的原则,就可以保存这块地方。”
像香港这么方便看鸟儿的地方,在自然与人工化中的拉锯中挣扎。所幸,张浩辉看到希望。“我们观鸟会成立五十年,不断的在民间推动和宣传,你看看有了米埔湿地公园,有了塱园湿地公园,人类有一天一定会认识到自然的重要。”◇
──转自第54期《新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周刊》 封面故事(//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