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梅尔说起

今天我想藉这个机会可以把我多年来创作的一点心得跟各位分享。我以现场的作品来说明这次展览的内容、精神、内涵；并且列举一些作品来说明。创作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属于内心的想法，另外一个是属于表现技巧，这两个部分我今天都会提到一些。

首先我们来看一幅名画，画家是荷兰人维梅尔。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的画里给我很多感触，很多灵感。这件作品叫做《编织的女孩》，我常用这张画在上课时跟学生分享。一个专注于编织的普通女孩子是很美的，可以成为一张世界名画。一般人常说﹕天下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话虽然和这张画没有什么必然关系，但是《专注》、《全心投入》的本身，就是值得肯定的美德。当画家用心把她画出来，就是一种艺术内涵的表现。雷诺瓦曾称之为‘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幅画’。

其实维梅尔的很多作品都在展现这种专注的神情。例如这幅画中的天文学家，正对照桌上那本书星象仪在研究星象，光线从窗户透射进来，呈现一种宁静祥和跟专注的氛围。维梅尔的许多作品里面都有这样的特性。例如这幅作品《绘画艺术》，画家是不是画自己，我也不确定。荷兰在17世纪是个海上强权，地理学非常的进步，人们有看地图的习惯，所以墙壁上挂着荷兰地图反映了时代背景。从布幔看到那个光从外面投射进来，模特儿摆了个姿势在那个角落，专注的画家和专注的模特儿各司其职，各尽本分，形成非常宁静的气氛，想必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到。现在这幅《地理学家》也一样，他在研究、思考，同样的光线，同样的室内气氛，括后面柜子和上面的星象，都令人感受到那样专注的气氛。

同样的精神出现在这幅倒《牛奶的女佣》。一个平凡的女佣，在倒牛奶的平常动作，却那样小心翼翼。或许在准备早餐、午餐或晚餐都不重要，但表现出一种平凡而实在的一种宁静的气氛。我一直非常喜欢维梅尔，他本来不受重视；但是十八世纪一个风格近似的法国画家夏尔丹被肯定赞美的时候，人们发现夏尔丹和17世纪的维梅尔那么类似，才把他从新肯定，成为国际级的大师。

我觉得做事的态度是很重要的，更让我感动和喜欢的是室内的气氛的描写。这幅画中描写怀孕的蓝衣少妇在读一封家书。当时荷兰是个海上强权，可能她的丈夫是个海军，或航海家或是水手，那么看家和书信对她是非常重要。后面的地图也有暗示的作用；光线跟气氛都很动人。其实古典的绘画作品的中，那样的气氛、那样的场合、那样的内容，我们都会被感动。

艺术必需坚持的原则

那么现代艺术呢？我没有列举作品，我想现代艺术存在着很大的、值得思考的问题。以前的艺术是让人平静的，不管你是博士，还是只有小学毕业，在看画的过程中都可以去感受画所传达的意境、画家所传达的讯息，画作所传达的感动人的那些因素跟条件。可是现代艺术可能需要长篇大论的说明，介绍画家的创作背景之后，才慢慢理解原来这个画家在表现什么。所以我个人认为艺术一定要有个界定的标准，尤其在20世纪艺术被颠覆之后，我个人想说服大家，我们要坚持几个原则。什么原则？就是说艺术一定有相当严格的标准来界定，不是随便任何人找张图乱涂乱洒，他就可以称为艺术品。所以我想它有先决条件如下﹕

1. 有创造能力的人产生意念，透过媒材和表现技巧展现出来。
2. 艺术应受较高标准规范界定，方有价值 。
3. 艺术传达了思想和情感，还能激发共鸣 。
4. 艺术合乎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特点 。

第一， 创作艺术的人要有创作的意念。而这个意念是来自内心的感想，有想法想要抒发出来。

第二， 此外他必须透过高度的表现技巧展现。就如同假如我今天我不会讲话，即使我满腹经纶，都没有办法透过口语来传达，那这场演讲是白搭的，各位也白来。这就是传达的技巧。艺术家在技巧上要比一般人来的成熟，而且更高超。所以艺术应该要有较高的标准来规范、界定，方有其价值。这点也很简单，我常用唱卡拉OK来举例。每个人都会唱，几乎每个人家里都可以装卡拉OK，想唱就可以唱，结果唱的邻居受不了。为什么你会唱可是邻居受不了？因为你没有达到艺术家的水准，你没有达到艺术界定的标准。为什么有很多歌手唱的很好听，我们就会去买他的CD？因为我们肯定他超越应该要有的美感标准，所以艺术一定要有个标准。这个标准在哪里？传统艺术有，可是在现代艺术的抽象绘画里面，我们很难去寻找那个标准在哪里。即使我是学艺术的人，都无法告诉各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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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艺术还要具备能够传达思想和情感的能力，而能激发共鸣，这点很重要。如果传达出来的情境没有办法激发你的共鸣，也是白搭。如果我今天讲的内容你们都听不懂，那我在这边讲两个小时也没用。

第四，我觉得艺术发展和人类文明的发展是同步的，艺术表现的就是这个世代人类所共同认定的一种概念，艺术家用艺术的方式把它呈现出来，为这个时代的文明做注解，它的价值才会存在。

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我们现在都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现代艺术的萌芽，受到很大的时代冲击。传统艺术要传达什么，画什么很清楚，我们都可以从画面了解、看到。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如19世纪工业革命开始，包括照相机的发明，现代艺术的发明。原来艺术具备传道、授业、解惑的功能；19世纪印象派革命之后，印象派把绘画当成化成为一种视觉感受的纯艺术，不再具备说教的功能。我们必须承认这个说法，是有它存在的必要，算给现代艺术家一条活路。他说：我们必须从‘模仿自然’转换到‘诠释自然’。塞尚认为以前的绘画都是模仿自然，看到一棵树，画这棵树，但是现在起要去‘解释自然’。模仿自然的责任交给摄影师，交给照相机就可以了，解释自然的工作让我画家来。所以画家必须要有更高的责任跟使命感，把自己往上提升，这才是照相机发明之后艺术存在的价值，否则就被取代了。

19世纪曾经有人说过，照像机的发明宣告绘画已死，因为绘画可以做的照相机做的更快更精准。可事实上到21世纪的今天，绘画没有被取代，绘画跟摄影成为相辅相成的伙伴关系，所以我们很多人都用照相机来创作，包括我也是我们都不要否认这个事实。还有人用幻灯机直接打在作品上面画。我们必需接受，艺术家必须利用整个大环境的改变来进行创作，但是在创作和传达的过程中不能出差错，否则，就很难让民众理解。

我刚刚还跟一个朋友讲，如果我们让100个人来欣赏传统的具象艺术，让他们一看、再看；以后愿意看画画的人数会很多；但是你让100个人看现代艺术，他看一次、两次，他看不懂；要去看解说文字才懂，慢慢看艺术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其实这是可以非常容易做实验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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