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玛和提托就在面前,德夫却没有什么改变。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我知道有个问题横在眼前,但答案同时也已近在咫尺。然而,希望不大与很有可能之间的鸿沟,如宇宙般辽阔,难以测量。
买CD给提托听
庭院外,薄暮已缓缓渗入攀爬到屋瓦上的紫红九重葛。提托两腿交叠,戴着耳机坐在藤椅上。他的双眼仿佛盲目一般,一如往常朝上瞪视,看着刚爬上天空的新月。他的脸露出间断的微笑,但似乎和一切都不相干。
每次拜访他们的公寓,我总看到提托同样没有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光坐在那里,既不能自行阅读,也不能开收音机或电视,什么都不能做,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我想如果提托不能主动做任何活动,或参与任何社交,那么听有声书或音乐,应该是很好的消遣。我不知道索玛为什么不让听他更多的东西。
自提托他们到美国后,我买了许多CD给他,我最爱的诗人马雅.安哲罗(Maya Angelou)的诗集、A.E.豪斯曼(A. E. Housman)、罗伯.佛斯特(Robert Frost)以及罗伯.史蒂文生(Robert Louis Stevenson)的诗作。
我买了短篇故事和长篇小说的录音带,还有雷鬼音乐CD,这是他目前的最爱。我还为提托买了许多书、诗集、艺术、传记、小说,甚至如达马西欧(Antonio Damasio)的 The Feeling of What Happens(对事件的感受)这种通俗的神经科学书籍,索玛把整本都读给他听。除了糖果,这是我唯一想到能给提托的东西,他对如衣物、玩具、电玩或其他玩意儿都没有丁点兴趣。
缺乏注意环境的能力
姊妹们很快就摆好餐桌,在庭院里点上蜡烛,盛在五彩玻璃盘中。索玛站在我身旁,我们一起看着提托戴着耳机,前后摇摆。我问她为什么不多放点有声书给提托听。“在开头的几分钟之后,我不知道他的脑袋在做什么。”她答道。我逐渐明白,若非索玛不断地提示,没人能知道提托的心里在想什么。而若提托戴上那些耳机,索玛就无从掌握提托的注意力。难道索玛的意思是,他戴着耳机前后摇摆,发出噪音,只是自我刺激,而非真正的聆听?是的,她承认,如果不是她提示要他注意,提托根本不能专心在自耳机播放到他耳朵里的内容。
这就像如果索玛不督促他继续,他就无法写字一样。或者就像我看到他凝视着天花板,写出一个又一个无法辨识的字母,直到他母亲提示他在纸上由左至右写字才行─就仿佛他的眼睛没有连结到自己的手一样。或者提托唯一能读的方法是─他需要索玛帮忙打开书本,命令他“读!读!”敲击每一个字,确定他的眼睛由左至右,一读再读。
突如其来地,我觉得恐惧。像这样缺乏注意环境刺激的能力是教人恐惧的念头。这使提托比他表面上更无助;让他聪明的心灵更孤立,与我所想像的世界更格格不入。
找到葛林医师代言
提托在早上的表现最好,因此他和索玛每天都是黎明即起。海边的日出充满了希望,索玛、提托和我就会坐在沙滩上巨大的跳床,这是德夫最爱的地方。我们看着最后一颗晨星消褪,粉红色的天空徐徐转成另一个加州蔚蓝的晴空。
不过这一天,提托从早餐就很不顺利,他暴躁易怒,把椅子推开,冲进庭院里,用极快的速度拂动眼前的一片树叶,直到索玛把他带回餐桌上。或许提托感受到我的紧张,因为就在这天,我们的好友安东尼.爱德华(Antony Edwards)即将到访。
安东尼和珍妮两人的海滨小屋就在隔壁,我真地很希望他们来见见提托。安东尼在影集《急诊室的春天》(E.R.)中饰演葛林医师,其妻珍妮则拥有极成功的化妆品事业。乔和我当初正因身处演艺圈,应该比较有机会推动自闭症的福利,因此才创立CAN基金会,而我们为了CAN,也厚颜地运用了所有名人朋友的资源。
就在我们创办CAN之后不久,有天晚上,我们和安东尼夫妇一起外出用餐。那时和他们还不熟,双方坐在昏暗的小餐厅里,正准备向他们开口─他们会帮助我们吗?但我们还没说一个字,安东尼就说:“大家都希望葛林医师能为他们代言,仿佛我是《医门沧桑》(Marcus Welby)的新主角。你还记得他们请他在电视上广告药品,好像他是真的医生?”他笑起来。原来,从维他命到药物,大家都希望安东尼来代言,而且愿意出钜资请他。
安东尼和珍妮知道这样的名气难能可贵,他们希望能用它来行善。他俩想要做一点真正有意义的事,乔和我非常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认识德夫,希望能协助他,协助我们。他们问能为CAN做什么?能不能用安东尼的名气来为毫无声音的自闭儿发声?
我们热泪盈眶,这简直是美梦成真。安东尼.爱德华,知名的葛林医师,要成为自闭症的代言人,要为CAN代言,我们感激涕零,无言以对。自那晚起,安东尼说到做到,成了CAN和自闭症的代言人,也成了第一位为当时病因不明的疾病站出来的名人。
摘自《奇迹的孩子》 时报文化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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