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岛神社的祭典是在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氏子有十个町,根岸有上、中、下三区,此外还加入日暮里。我家负责的只有中根岸,祭典开始一周左右,就要开始张挂提灯和注连绳,并且设置神酒所。
祭典时的装饰是轩花,就是在町内每一户的屋檐吊上提灯或插上轩花。轩花是用一种小型角木──只要想像屋顶用的椽木即可──裁成切口一寸x八分,长度一尺二寸,两木条中间削薄钉成十字型,作为补强。中心点再钉上笛竹,竹子末端插上人造轩花──现在都是在小花中间扎一朵大牡丹花。朝水平方向张开的角木末端则是垂挂着提灯。提灯中央写着御祭礼三字,两侧是八角框里有个“三”字,这是元三岛神社的标帜。
这些轩花会钉在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大约是一家一枝。店面较宽的商家则是两到三枝。这样的商家大约有三十家吧。中根岸约有一千两百户,插轩花的有两百家。像百货公司或大楼的居民,还有对祭典敬谢不敏的民宅、神轿通不过的狭窄小巷,以及创价学会的人都不插。
轩花做完之后,就要设立装饰神轿的神酒所,或待命室的预备处。神酒所以前都要设三、四个,现在只设一个,然后设三个预备处。这些工作结束之后,再请出神轿和山车,加以装饰。到了祭典当天,我的工作就是在神轿最前面打头阵。负责与警察沟通,安排让神轿在约定时间内通过,遵守先前决定的行进路线等。到神轿休息的时候,则去负责上传下达的指示。等祭典结束,还要负责整理。
在这元三岛神社的氏子当中,有相当多老板都很喜欢祭典,说是每年若没插上提灯和轩花,就没有祭典的气氛。不过会这么做的,在氏子的十个町当中也只有根岸。町内有大小神轿各一乘,但元三岛神社的神轿在战争中烧毁,已经没有了。三社神(浅草神社)和小野照神(入谷小野照崎神社)、鸟越神(鸟越神社)在其本社都有神轿。可能是代替根岸受灾吧,元三岛神的神轿全都烧得一乘不剩。据说本社没有神轿会挫低气势,所以有人提议应将其复兴,机运才会提高,但是现在这个时机点并不妥当。因此每三年会有一次,集合十个町氏子的十二、三乘神轿联合游行。
之前已经举行了两、三次了。由于根岸有花柳巷营生,也有艺妓,所以就在祭典时表演手古舞。在游行的前端跳手古舞特别热闹。不过要跳手古舞,就得先教众艺妓唱木遣调。木遣调自然由我爸和我去教她们。
去年轮到中根岸主事,可是这年代艺妓少了很多,只好从各町各召募两名年轻女孩来,然后教这些生手唱木遣调。从十号开始两星期之间,每天晚上用录影带教学。木遣调这种歌并没有那么困难,可是这些女孩可能是没什么意愿学吧。不过好歹到了当天,我们跟在她们身边领唱总算过关了。
木遣这种玩意儿,本来就没什么趣味吧,还不如去唱卡拉OK来得好玩。但是我们是做生意的嘛,去参加祭典,众头领都会汇聚一堂,抬着轿子出宫,或是神轿回宫等都要唱木遣。若是这时候不会唱那可就丢脸了。另外像是建屋上梁的时候,一定会有伙计说:“头领,唱个木遣调吧。”若是这时候不会唱,那可说不过去。
我老爸就是木遣调的老师,但是我没向我爸学过。因为就算我爸教我,我也学不好。工作归工作,我会请他教我。像木遣这种东西,还是跟别人学,比较记得住。大概是二十年前左右吧。我刚进组织的时候,就拜在浅草一位名叫三星的师傅门下,学了十年直到他过世为止。我记得那时候一个月大约有半个月都在浅草学练唱。
根岸和浅草那些地方不同,并没有观光的元素,但我觉得这样反而办祭典的意念比浅草等地还要强。以根岸来说,办祭典的时候从没想到要去吆喝人们来参加。地方上的人很多都喜爱祭典,所以大家心里暗下决定:“既然要办,就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而且没有外人参加,町里的人正好可以玩得更尽兴。说悠哉好像有点怪,不过真的有种轻松舒服的感觉。一旦到了祭典,平时不常露面的人也都出来了。
从行之松越过十字路口,就是日暮里了,但它和根岸在氛围上略有不同。由于日暮里的町会也认为没有张灯结彩就不像个样,所以也有顾客就说那就做吧,去找头领帮忙,然后委托我们制作。但是日暮里不是我家的区域,而且那区也有他们的头领,所以我都会请他们先去找他们的头领,若是他们不做,我们才接下这档生意。
──摘自 马可孛罗文化《东京下町职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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