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见:对中国共产党弹琴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8月31日讯】中共十七大之前,有人忙着分析权力格局,也有人试图推动中共进步,要求中共放弃社会主义,选择资本主义,建议中共及其军队更改名字,甚至应该将批判毛泽东罪恶列入十七大的议程。
这些要求与建议,自然是出于一片良苦用心,是从中国的进步与发展的大处着眼。中国共产党对于它的全国代表大会,一向认为是“全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既然是政治上的大事,人们自然希望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真的能够有所作为,“讲政治”真的讲出一点儿名堂,而不单单局限于它自身的高层的权力格局的变化。
然而,中国共产党是否能够倾听这种真正具有建设性的诤言,第一取决于它是否还真正是一个左派政党,是否还有发自内心的对于进步的理想、热情和追求,第二,也取决于它的多数普通党员是否也还真的“讲政治”,取决于他们是否对其中央高层有实质性的制约能力。
当然,这就不免要让人失望了。如今的中国共产党,没有左派的气质和风骨,其党内则缺乏民主,以致于最起码的差额选举,也被视为党内民主方面的进步。
不过,那些要求与建议既然是从大处着眼,就有其长远意义。沉迷于权力的中共对这些都不屑一顾,其中的道理,却还是难以回避。
放弃坚持空想的“社会主义”
资本主义之不同于以往的社会,在于它的生产方式内部有着日益发展的社会化趋势。从比较简单的生产过剩危机,到现代的金融危机,人们总是可以指出应对危机时的种种失误,力图证明危机的偶然性,而在一次次充满着偶然性的危机背后,矛盾冲突的本质毕竟还是清晰地显露出来。这种矛盾冲突,具有着社会性,超越着民族国家的界线。一国之内的劳资矛盾可以趋于缓和,市场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矛盾则更具对抗性,趋于尖锐化。
作为资本主义之社会性的反映,社会主义思想在资本主义发展之初就已经出现,而基于马克思等人的研究分析,它进入到“科学社会主义”的阶段。所谓科学社会主义,是建立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和剩余价值理论的基础起上,但是,它的政治观念,在其初期则因为马克思等人对“不断革命”的追求,与其哲学、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发生了根本性的矛盾。
当时正值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经过工业革命的资本主义生气勃勃,“自由、平等、博爱”以及对于民主政治的追求,显露出资本主义的文化魅力。这样,面对着工人抗争而显示出其最初的“自为”之姿态,以及社会主义思想在发生影响,“不断革命”在年轻的社会主义者、共产主义者面前展现出新的选择,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1848年革命之后,资本主义经济革命进一步展开,到1871年巴黎公社失败之后,马克思等人调整了他们的政治观念,使其适应“目前‘资本和土地所有权的自然规律的自发作用’只有经过新条件的漫长发展过程才能被‘自由的、联合的劳动的社会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所代替”这一现实,直到明确承认,,“不断革命”的实质是“期望少数人的革命变成多数人的革命”,但是“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他们在政治上放弃了“不断革命”。不过,他们仍然坚持,工人阶级在政治上,特别是在其政治组织方面,“可以立即向前大步迈进”。以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革命死了,革命万岁!”
显然,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经历了两步,一是建立其哲学、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从呼唤社会公正的抽象人性,转向寄希望于现实生产发展阶段本身内部的社会化趋势,一是从“不断革命”的冲动,转向现实地面对资本主义长期发展的过程,把握社会主义革命作为“多数人的革命”的本质。
这一过程,马克思恩格斯走了第一步,第二步也跨了出去,但直到他们相继逝世,这第二步的影响还不大,未能在共产主义运动中形成深刻的共识。不久,伯恩施坦以他自己的方式,也尝试走这第二步。他摆出“全面修正”的姿态,挑战马克思学说的哲学、经济学不成功,在政治观念上却形成了深远的影响。这当然不是偶然的。
在忠于马克思学说的人们这一边,却因为伯恩施坦修正主义的右倾的压力,对于政治上至关重要的那“第二步”,走得犹犹豫豫。多数人对此缺乏认识,少数人,如考茨基,也很快就宣布所谓“新的革命时代”,结果,“不断革命”被马克思恩格斯推了出去,又被他们的学生请了回来。
这一下就不得了。无视资本主义长期发展的必然性,坚持“期望少数人的革命变成多数人的革命”,在共产主义运动中成为主流。
列宁后来有所醒悟,试图以“通常历史顺序的变化”来重新认识社会主义,实行“新经济政策”来扭转命令经济向市场经济发展。他以登山来比喻说,“现在,要按照原定的方向和路线继续前进不仅困难和危险,而且简直不可能。他只好转身往下走,另找别的比较远但终究有可能爬到山顶的道路。”但是,要想让共产党转向“别的”道路,事实证明是难乎其难。象史达林、毛泽东那样的人,他们无视列宁的警告,偏要对广大的民众“玩花样”、“耍聪明”。列宁认为,新经济政策作为“一种进步,因为它恰恰适合于最普通的农民的水准,它并没有向他们提出丝毫更高的要求”,而史达林毛泽东们,则坚持认为“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坚持要对农民、对所有的民众提出更高的要求,要求他们,在资本主义尚未充分发展的地方建立社会主义的“人间天堂”。
不用说,这种脱离资本主义作为其母体,以社会主义思想和国家权力作为“试管”而弄出来的“社会主义”,不是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意义上的社会主义,不可避免地在现实世界里碰得头破血流。
这种“社会主义”,表面上类似于考茨基当年宣布“新的革命时代”时的要求,是“利用国家政权来排除资本主义生产而代之以社会生产”,但它毕竟缺乏资本主义发展的基础,在现实中只能发展为国家垄断型经济,发展为国家力图垄断社会的一切。它以“社会主义”的名义扼杀民营经济的创新活力,甚至剥夺其生存权利,逐渐地使整个经济失去活力。在政治上,与国有体制的垄断与支配性相适应,这种“社会主义”无可避免地发展为专制国家。
这样,放弃“社会主义”就成为真正的进步。
不过,承认“社会主义”失败,不意味着对社会主义的全盘否定。
应该看到,在马克思的时代,资本主义正在上升,或许也可以说是从其前期向中期发展,这时,马克思的两大发现涉及哲学和经济学,在政治方面,则一度因为“不断革命”的冲动而与其哲学、经济学基本理念相悖。他们自己承认并克服了这种自相矛盾的错误,但终因当时社会基本环境的制约,未能有进一步的突破。工人政党要在资本主义长期发展、资产阶级已建立起自己的统治的社会里保持革命性和斗志,“不断革命”尽管有根本性的缺陷,却偏偏意味着一种现实的选择,而且越是在资本主义发展不足的地方,它就越显现出一种畸形的魅力,更因为列宁、托洛茨基、史达林、毛泽东这样的政治家,这样那样地为它作了修饰和发展,其本身虽然畸形,却反而时时地显出诱人的光彩。
马克思逝世,熊彼特出生,在资本主义的中期发展中,成长为新的一代经济学大师,对资本主义的“创新式毁灭”有深刻的观察与论述。此后,“人力资本”理论出现,预示着资本主义向其晚期发展,而中国、印度两大国展开其工业化进程,市场经济全球化也涌起新的浪潮,这种晚期发展也显示出其特色。在这样的深刻的环境变化背景下,“社会主义”接二连三地崩溃,就毫不奇怪了。它仍然有着畸形的魅力,也仍然有诱人的光彩,只是,这种魅力和光彩单凭着僵硬教条的支撑,难以阻挡现实发展趋势的进展。即使在共产党掌权的国家里,也是如此。
同时,在“社会主义”崩溃的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当年认为最有资格写在共产党旗帜上的那个信念──“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则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出它的真正的魅力。在发达国家,它正在成为社会的共识,在其他国家,也逐渐为更多的人们所认同,在共产党国家,却仍然遭到来自权贵的敌视。
“社会主义”正在死亡,它在腐烂发臭,毒害人们的灵魂,而社会主义,则正如马克思等人所判断的,它在较为发达的社会母体里孕育、成长得较为成形。它为自己开辟道路,不是依靠国家政权的力量,恰恰相反,它是从公民社会中生长起来。
人们看到,那些“左派”在中共十七大前夕轮番上书,高唱着“社会主义”颂歌,对改革大兴问罪之师,以“戈巴契夫、叶利钦式的人物”、“政变”、“亡党亡国的悲惨局面”之类危言耸听。他们对现实中的黑暗有敏感、有愤怒,也有批判,这是值得肯定的,也是应该的,但是他们对“社会主义”的历史与现实却还是那样漠然以对,毫无敏感,死抱着僵化的教条不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更为可怕的是,尽管中国共产党高层出于政治考虑,似乎不为这些“左派”所动,但是他们同样出于政治的考虑,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同样地死守着那些僵硬的教条,以作为国有体制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保护伞。
这样,尽管那些从大处着眼的要求与建议,对于中国共产党(特别是其高层)而言似乎是对牛弹琴,却不能不看到,即使对“牛”而言,早些对琴而知音,毕竟是有好处的。
中国共产党曾经将其纲领区分为“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现在,这种区分仍有现实意义。面对资本主义发展的长期过程,共产党的“最低纲领”应该是,放弃对经济、对政治的垄断,发展市场经济,推动民主政治,协调劳资利益,在不可避免的资本主义发展中为劳动者争取其利益的最大化,亦即最大限度地争取“非资本主义发展”。
只是,倘若中国共产党能走出这一步,它还是中国共产党吗?
改个什么名字?
于是,改名字,或许真是一个好主意呢。
解放军可以改名为国防军,或者干脆象美国那样,不用那些首码,就是中国陆军、海军等等就行。问题不在于军队的名字,而在于它作为“党军”的身份,而这涉及到共产党本身的性质。喜欢“共产”的党,偏要把国家机器之军队作为一党之私,为其执政地位护驾,把自己与封建帝王等同起来。这样的共产党,不会同意改名字,即使真有政治需要而须改名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社会党?社会民主党?这个方向上,对民主的追求只会更为突出,不会淡化。
工党?这个方向上,势必加强对基层劳动者的代表性,民主信念也同样突出,而且,共产党刚刚对资本有所青睐,退回去就难了。
还有哪个方向可以选择?……
似乎,无论怎样改,都有从“社会主义”之云端降落到人间现实的危险,而这也就意味着放弃政治垄断、平等竞争之类的危险,共产党把它的“三个代表”的身份吹得天花乱坠,怎么能够容许有这等危险存在?
也就是说,共产党要是改名字,其实意味着它的一种改造,而它的体质是否经得起这种改造,是大问题。当然,共产党是否放弃“社会主义”,也是如此。
那也就难怪,中国共产党懒得理睬这些民间的呼声。这些要求与建议无论怎样从大处着眼,都远不如它的权力分配重要,而且从大处着眼,会妨碍,甚至会威胁到它的权力分配。
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自从毛泽东整垮了“国际派”,使他自己作为“红太阳”那样升起,八大借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改革之风而有所尝试,20多年后,十三大也在改革开放影响下试图有所作为,此后,十四大确定市场经济为改革方向,但限制在经济领域,政治上终究缺乏生气。那么,从大处着眼,这里的问题是,这位86岁高龄的老者,一次次地把自己的真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政治家打倒在地,它在政治上,真的还能有所作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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