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与书一直脱不了关系,爱阅读的人,多半也嗜好藏点书,让家多点书香气流,更何况汉朝的刘向在《说苑》里便说:“书犹药也,善读可以医愚”,自信不太聪颖,无法七步成诗的我,只好善读,看看可不可以医点蠢,果真多点书,开卷便有益。
藏书风气自古迄今都很兴盛,粗步估算大约有二千多年了,是文化中的一环,无法脱勾;唐宋之前,书为手抄本,很难大量藏书,之后雕版普及,使书的数量钜增,藏书一事蔚为风潮,宋代更成为文人之间的时,代代都有藏书家,而且诸多父子档,藏书万卷,历经数代。
范钦在宁波建的〈天一阁〉,本来就很有名,加上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一书上书上一笔,便更传神了,我也很想访它一回。
著名的藏书家丁福保,有一枚〈耕读传家〉的藏书印,表明世代书香的意义,他的藏书一部分得自先祖,书名曰菜根书室,许是取自《菜根谭》,但后来毁于兵乱,但爱书成痴的他,又重返炉灶,收藏起书,他曾说:“书籍者,素君者之良友,失途者之导师,无助者之佳伴;果寝馈于其中,能饥者忘其食,寒者忘其衣,病者忘其痛楚,贫者忘其困乏,忧者忘其郁悒,兼能增人之寿,益人之智识学问,而使人之精神愉悦之一物也。”
他的藏书楼叫〈诂林精舍〉,藏书以医学、佛学、文学为主。
江南有小川七条,取琴有七弦之意,古代称做琴川,晚清四大藏书家的铁琴铜剑楼,就耸立在这一片绿荫翠竹中。书楼的名字取得怪,吸引我想一窥究竟的心念,原来此书楼名是因两件宝物而取的,其一来自唐朝的铁琴,另一件则是骨董铜剑,它们被主人视做神物,故取名铁琴铜剑楼,瞿氏历代都喜抄书,本特多,约有七十余种,八百多卷,使得许多渐渐失传的古籍都得以传世,贡献极大。
藏身于园林之中的藏书楼〈澹生堂〉,对我来说,更是有趣,原因不是它藏了许多宋版的书,或者二千多册的珍本秘笈,全部藏书高达六千七百部,近九万册,而是他的〈澹生堂藏书约〉。
藏书家早早料到书的下场,希望子能读的就读,不能读的要守,读毕要上架,亲友来借,有别本则借,孤本不得出秘园,最后还提醒子孙,勿归商人之手,是不是很有趣呀?
说了几位藏书家,旨在言明,我也很想当个藏书家,只是成为一个大家,书必须丰,钱一定得多,房理应大,以上三项我全无,只好藏藏书,不当家了,或者读读书,体会张潮所谓的读书最乐的感受。
其实,我的书并不算少,未加细数,几个藏书之处合起来少不了万来本,但与几个当代的藏书大家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了,还好我有阅读的习惯,比起藏来充门面的,有格调一点;以郑板桥就说:“读书求精不求多,非不多也;唯精乃能运多,徒多徒烂耳。”
书,如果不取来读,有书干嘛?这个道理我一直不解,有些人明不爱读书,却装模作样拥有一堆大部头的洋书,仿佛洋枪洋炮,摆起阵式来颇为唬人的。
藏书之处,无园、无楼、无阁,只能委曲在房子的小小一角,取个名号就算数了;为何无楼?就不必问了,偷偷告诉你,当是无钱了;为何无钱?原因不是我的疏懒,而是钱难赚,我又不愿气力放尽只为替书买间房,两相折衷,就只好如此了。
万一有了楼,但腾不出时间来读,不是更大的讽刺,宁可书不在多,有读最好,屋不在大,能住就行,这些年来,这可是最大的体会,不想汲汲营营于功名利禄,反而多了很多阅读时间,闲来还可以理书,还书房一个雅字,或者忙里偷个闲,闲散在台大、公馆附近,好好逛逛旧书店。
文人与笔墨纸砚总脱不了人关系,为赋风雅,我也藏了一些砚,它是昔日的书写工具,磨一磨,便可以笔墨耕了,而今少有人如此费功夫,便成了骨董,在骨董店里论万计价,成了某些富人浮夸的道具,黄辛田藏了十个名砚,有个十砚斋,汪鋆是十二砚斋,培沛是廿四山房,祁焕有廿八砚斋,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冬心则有百二砚田了,我有三方砚,但算不上什么名砚,可不可以称得上三砚斋呢?
砚值不值钱,端赖石质好与不好?再来是作工,工匠愈有名气,价值也就愈高了,更重要的是收藏者,有时候收藏者的名位反而才是关键,同样的一方砚,不同的两个人收藏,价值就大不同了;从此处便可以斧凿出人为炒作的痕迹了,如果不信这一套,才不至上了商人的道,还买不着温润货。
明朝的鹿善继在《四书说约》里提到:“读有字书,要识无字理。” 就便我先前所提关于思考了,书中的义理才是精彩之处,不理解,不思考,不想想,便不通、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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