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连载: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97)
第十章 组织部里的年轻人
四、姐姐的婚事
我的姐姐分配到廊坊J银行以后,一直在储蓄所里当储蓄员。到了一九九五年,有人给姐姐介绍了一个对象,姓王,是石油部某下属局的工程技术人员。小王高高的个子,长得也挺清秀,只是话太少。姐姐跟他见了几面,觉得这个人虽不善辞令,但勤奋好学,人又挺老实的,渐渐地喜欢上了他。后来姐姐跟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这事,母亲就从太谷到廊坊去跟小王见了一面,也相中了这个未来的女婿。就这样,两人的婚事定在了一九九六年元旦。当时已经临近过年卖灯的关口,母亲就留父亲一个人在家招呼做灯的事情,自己到廊坊操办姐姐的婚事。
元旦前夕,母亲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姐姐结婚的事情,要我过去帮忙。我就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带着女朋友一起到了廊坊。姐姐和姐夫都属于年轻职工,没有分房子,姐姐的单位就把位于廊坊市南郊一个农贸市场储蓄所楼上的两间房子借给姐姐当新房。姐夫家里是安徽农村的,对婚礼的要求不高。但我母亲想女儿结婚只有一次,尽量想办好一点,因此整个婚礼和新房的布置都是母亲和我组织的。经过我和母亲一连好几天没日没夜的张罗,新房的气氛还真的布置起来了。
元旦那天我姐姐和姐夫举行典礼。典礼上,我和母亲由于为姐姐布置新房一连几天没睡觉,都累得筋疲力尽。当司仪请母亲讲几句话时,一向泼辣的母亲竟然一句也说不上来。而我脑子则昏昏沉沉的,进饭店时一下子掉到饭店大厅里的养鱼池中。等到几条鱼在我身边游来游去,我才意识到掉进水里了。被女友从水池里拉起来后,我自我解嘲地说道:“好嘛,大洗(喜)的日子。”
姐姐结婚后不久就怀孕了。姐夫由于单位要在新疆施工,没法照顾姐姐。到了七八个月时候,为了便于照顾姐姐,母亲就把姐姐接回太谷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原打算在太谷的医院找熟人帮忙生孩子,但到快到预产期时山西又风传闹地震,只得把姐姐送回到廊坊。那时医风已经非常败坏,医生和护士服务态度都很恶劣。此外医院的规章制度也让人不可理解,女人生孩子时不允许家人陪伴在身边。由于是头胎姐姐极度难产,医生就给打了促产针,可整整一天还是不见下来。那帮值班医生和护士把临产室的门一锁,坐在外面嘻嘻哈哈、天南海北地胡侃。无论母亲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她进临产室看看,只好和姐夫一起守侯在临产室外面,整整一天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到了晚上六点多钟,母亲透过临产室的厚厚的花玻璃,隐隐绰绰地看到有个像姐姐的人影在蹒跚着走来走去,母亲就跟着这个人影一直到墙边。恰好墙边的玻璃有个一厘米宽的缝隙,母亲赶忙高声叫姐姐的名字,果真是姐姐。姐姐哭着对母亲说,自己感觉要不行了,肚子疼得要命。母亲连忙让姐夫跑去找一个医院里的熟人。那个熟人还真不错,也顾不得不是自己当班,跟着姐夫到临产室一看,说再不剖腹孩子就没命了,于是连忙准备手术,算是帮姐姐母子俩捡回一条命。
母亲照顾姐姐生孩子的时候,父亲一个人留在太谷。正好当年几个宣传队的朋友来了,父亲就到街上买了一些卤菜招待朋友喝酒。大概是卤菜有些变质,父亲送走朋友以后就开始拉痢疾。为了不让母亲分心父亲一直没告诉母亲,自己到家属院卫生所去打了几天吊瓶。谁知那个时候卫生所已经承包给私人了,大夫为了赚钱进了假药,结果延误了病情,父亲的痢疾越来越厉害,后来拉出来的都是一滩一滩的血。到了最后,父亲连去医院的劲头都没了,躺在床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幸好此时一个工友去串门,见父亲躺在床上已经濒死,赶紧把父亲送到晋中地区第二医院抢救。
也许亲人之间有心灵的感应,母亲在廊坊有一天梦到家里的房子塌了。醒来一想,房子塌了是伤及老人的意思,可家里谁是老人呢?当时外公、外婆、祖母都已经去世,家里唯一的老人就是父亲。母亲想到这里,赶紧给家里挂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邻居,先说父亲去医院了,下午回来。母亲听了,还是不放心,下午又挂了个电话,此时接电话的却是工友吕叔叔。吕叔叔对母亲着急地说:赶紧回来吧,老国不行了!母亲一听,放下电话收拾了行李,当晚就坐火车回到太谷。在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父亲才算捡回一条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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