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乃我国最早的一部笔记小说集,全书批判黑暗、讽刺奢淫、表彰善良,用词遣字精炼,善于通过人物一言一行之描述,生动的刻划出人物形像与风貌,意味隽永。
本书同时也体现出魏晋时期士族间隐逸文化之盛行,多尊崇终身隐居不仕者,而对先隐后出者颇为鄙视,如谢安之出山任官即受到士群之嘲笑,《世说‧排调》中便有记载:
谢安曾隐居东山多年,朝廷屡召不至,后因形势使然不得不弃隐山林,而出任桓温司马一职。一回,有人赠送桓公草药,其中有一种叫远志。桓公用以问谢安:“这药又名小草,何以一种东西有两种称呼?”谢未答。一旁的郝隆,应声答道:“这很容易解释,隐处山中时叫作远志,出了山就叫作小草。”谢安当即面露愧色。(注:“远志”为植物名,根入药,具益智安神强志之效,故称远志;其叶名小草,亦入药。)
谢安优游山林隐居时声望极高,时有“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之美誉,他的出仕带给士人间极大的震撼与失望,由不理解与疑惑,最后转为嘲弄与轻鄙。即便是谢安不在世多年后,桓温之子桓玄还特地询问其侄女谢道韫:“太傅东山二十余年,遂复不终,其理云何?”谢答:“亡叔太傅先正以无用为心,(不以)显隐为优劣,始末正当动静之异耳。”从中,似可窥见谢安仕隐抉择之心态,
开始的隐居,后来之出仕,就像同一事物在不同情况下所呈现动静不一的状态而已,都是出自自然。
一个才华洋溢、前程正好的青年,却打自一开始便选择与世无争的山野生活,实属难能。本无意仕进的谢安,后来因身负振兴家族之重任,不得不出仕为官;然而,即或身居要职,也要求“不以物务婴心”,做个“朝隐”之士,故《世说‧言语》中记谢安登冶城时描写道:“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晋书‧谢安传》中所载:“安虽受朝寄,然东山之志,始末不渝。”尤见其归隐向山之心志。
时空移转,纵观现今浊世之洪流,世间的诱惑与复杂程度已非言语能够形容,恐怕多是“难为远志,宁为小草”了。人们或是载浮载沉于滚滚红尘中,争来斗去,苦不堪言,试想“小草”被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给生活中的各种压力抑制得昏昏沉沉的,要能想起初来人间时的“远志”之心,谈何容易;或是贵为浊世中的一股清流,在黑浪滚滚中真性未泯,虽为“小草”,却不忘返本归真之心,则寻回“远志”之路亦不远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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