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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散文

墨西哥行旅(三)

回到旅店,把自己泡在顶楼的温水泳池,墨西哥城的夜晚充满凉意,透过干净到有如透明的玻璃围栏,欣赏这个城市被空气污染的夜景。我想,无论种族、宗教、政治,大概世界上每一个大城市的夜景都是这样的矇眬…

早上醒来,看到一个倒着写的惊叹号还是问号在眼前。突然觉得自己对于那些ABC英文字母拼起来的西班牙文又稍稍多了一些概念,除了H好像是静音,很多字是怎么写就怎么念,大致上有如日文平假名、片假名的规则。而且西班牙文跟英文的关联又有些像中文与日文的关联,随便举例:像 “policia” 是”police” (警察),“revolucion” 是 “revolution” (革命),如果像日本引用外来语 ,那“taxi” 到哪里都还是 ”taxi” 。墨西哥城里登记有案的计程车有25万辆左右,各式车款,大部分是现在已难得见到的老爷金龟车,每程花费多少就要看乘客讨价还价的功力以及司机当天的心情了。时价谈不拢,没关系,有25万辆,还怕叫不到车?下一辆很快就来了。

Zona Rosa (粉红)区旁的Centro (城中) 区有许多古迹和教堂,像去欧洲旅行,看完这家金碧辉煌,看那家秀丽雅致,再去别家看古拙豪迈,不同年代,有不同的建筑装饰风格。其中Metropolitan Cathedral耗时两百多年才建造完成。和Metropolitan Cathedral 隔一条街的Zocalo广场是仅次于俄国红场的大广场,广场的另一边是National Palace。以前学Western Civilization 有学到,National Palace这类传统建筑特色在于:四合院,其上用了很多拱形,走廊很宽、面像中庭,中庭广大并有水井。以前有战略防守功能的时候应该是马跟马车,军火与民生物资在一楼,仆人在二楼,主人住三楼,这幢300多年历史的建筑给我的印象并不特别深刻,只知道现今他是政府人员办公的地方,而且里面的大壁画很有名,是苏联变红色时期的风格,线条刚直。周围建筑的石材表面雕工精致,但因为严重的空气污染及缺乏维修保养,显得有点黑黑脏脏的。也许古迹就像茶壶或象牙雕刻品,其上的积垢被擦掉了反而会降低它的价值?

Zocalo大广场上有许多表演,其中最精彩的就是原住民身着传统服饰的音乐舞蹈表演。但为数更多的,是那些触角灵敏、正在反复做地毯式搜索、而且会发出“钱…钱…给我钱…”声响的乞儿们。他们嘻嘻哈哈地,连装可怜都没兴致,最喜欢拉着观光客衣角,就像一大群蜜蜂一样,赶也赶不走,要是发慈悲心给了其中一个一些铜板,更多的乞儿会来把你团团围住,让你动弹不得,有如蝴蝶落入蜘蛛网。听说有些富裕人家的小孩放学以后便换上又脏又破的衣服由司机驾驶大轿车送到广场上讨钱赚外快。街上年纪稍长的街童,会在路口汽车停红灯的时候跳到马路中间表演吐火、吞剑、叠罗汉等各式技艺,再向驾驶人讨赏,曾有讨不到小费的街童把驾驶人拖下车打得半死不活的案例。我穿得差,看起来很穷,其实是故意的。如果他们找我讨钱,我就找他们讨钱,恐怖平衡。

墨西哥城里有大大小小百来家博物馆,再挑一家去参观,有间〝国立美术院〞在大广场附近,该博物馆的建筑是意大利式带着Art Nuevo (新艺术)加上 Art Deco(装饰艺术)的装饰风格。资料上介绍〝十九世纪末的的资产阶级追求感性的Art Nouveau是将自然有机的花草动物线条与形体,融入异文化图案,如东方的书法与工艺品的风韵,所成就的一种风潮。Art Nouveau运动延展出后来的Art Deco。后者的灵感来自远东、中东、希腊、罗马、埃及与马雅等古老文化的物品或图腾,并结合了因工业文化所兴起的机械美学,以几何的的线条来表现,再加上明亮且对比的颜色来彩绘〞我发现这两种风格在台湾被某些人统称为〝巴洛克〞,起码街上看起来像台湾人的游客是用台湾国语这样说的,实在怎么看也不像,真不知道是为什么。管他怎么归类,重点是:我一定要看看,这两种风格要混在一起而且美丽,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再套句广告词,墨西哥城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

中餐,其实已经是下午了,我在路过的中国餐馆等位置,餐馆生意兴隆。“小姑娘,来坐这儿吧!”我点了盘扬州炒饭,跟我并桌的是一位中医师,她说她从和平医院到那里已经好多年了。“这里的华人多吗?”“还好”“那你的病人多吗?”纯粹只是好奇,但问得真直接又失礼。“我们专门到病人府上服务,扎上一针要几块钱美金”“喔…”“我还有诊所”“这么厉害”“她的诊所有几层楼高,说它是医院还差不多啦!”餐厅老板娘热心跑来搭话。想不到国粹竟然在此被发扬光大,真是与有荣焉。“你不知道,中国菜在这儿可矜贵了呢!”医师这么一说,老板娘满脸都是骄傲。“是啊!可没有中医师矜贵”我不住点头,那碟杨州炒饭,份量虽大,可也要十多块钱美金。“你来这里会不会水土不服?”医师当场给我把脉“下午有空就来,我给你扎针,帮你调理调理…”那么贵的中医,我又没有当地的健保,还是算了吧!

我每次出国跟陌生人并桌都有妙事发生,有回去大阪新梅田City地下室的竜小路吃大阪烧,座位不多,我一个人占了一张4人桌,看着门口正在排队的人们,有一点不好意思,于是就对排在我之后的一对夫妇说“不介意的话,就来和我并桌吧!”先生西装笔艇,递出名片,原来是株式会社的社长,夫妇俩英文流利,与我闲聊了起来,留意到我看着墙上的草书菜单一脸茫然〈我连中文的草书都看不太懂,何况是日文〉主动请老板把每一种好吃的都做一小份,款待我这个远来客,我除了大叹〝喔一嘻〞之外,还大声说了一些赞美关西饮食文化与老板手艺的话,让社长大声替我翻译给老板听,老板听了大乐,送了我一把翻煎饼的小铲子作纪念。社长遇上我这个外国人也觉得有趣的很,送了我一包名古屋的名产羊羹当谢礼。他表示那天刚从名古屋出差回来,又累又饿,还好遇到我,才不用久候。同在餐厅里用餐的109辣妹个个盯着我瞧,纳闷为何只有我去用餐还有礼物可以收。

在墨西哥城的北边The Basilica of Guadalupe (瓜达路珮教堂) 是教宗认可的世界三大神迹教堂之一,每年约有一千五百万以上的信徒去参观、参加活动、望弥撒。我去的那天,那里比台湾的夜市还要挤,到处是小贩,兜售玫瑰念珠与耶稣家庭的图片、雕像,还有信徒在那里朝山,几步一跪。传说西班牙人初到墨西哥时代,圣母现身在一位农夫眼前,指定要建一座教堂在山 丘上,那山丘原为为阿兹特克人的女神圣地,农夫将此视为改朝换代的前兆,农夫去山坡勘验,却发现冬天的寒霜中开满了鲜花,他把花摘下,放在他的披风里收妥,去主教那里,想把花给主教,却发现披风上浮现了圣母像。教堂盖好了之后,披肩画像就挂在那里,直到今天。时间流逝,神迹不断出现,许多久病不愈的人们在这里得到治愈,像是脚被医好的,就会挂一个小小脚部模型在教堂里,依此类推。那里有许多大小各式人体器官部位模型,挂满在墙上,是很不寻常的视觉经验。我看来看去,并没有女性乳房,看来我要变成波霸的愿望是不会达成了。又或者是,任何跟性有关的器官仍旧都被视为不雅,因而不准出现在神的殿堂里?

晚餐后,我到了团员集合的饭店。要参加这个团,年龄必须在32岁以下。有德国人、荷兰人、南非人、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阿根廷人、澳洲人、纽西兰人、意大利人,当然少不了加拿大人。我的室友是加拿大拉布拉多地区人,某家邮轮公司经理,目前旅居法国,因跟交往多年男友分手,出国散心。加拿大拉布拉多地区地广人稀,居民大多喜欢聊天、读小说胜过看电视。

第二天上了旅游巴士。大家自我介绍以后,开始闲话家常:

纽西兰与澳洲人抱怨“我们搭了20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到这里,先到欧洲,再转机到北美,再转机到墨西哥,累死了…”

南非人“这就是省钱的代价”听说南非有钻石,还有很多有钱人。

意大利人“我住威尼斯,那里的交通尖峰时间会塞船,你相信吗?”威尼斯的河面上浮着死老鼠,我相信。

美国人“美国人的语言是美语,那墨西哥说的是墨语…”美国南方阿甘口音的搞笑妹,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英国人“唉,美国人说的是英语…”日不落帝国的自大狂遗族。

美国人“可是无论是音调或遣词用字都不一样…”真理多半不会越辩越明。

德国人“拜托…墨西哥说的是西班牙文啦!”想转移话题。

阿根廷人“阿根廷跟墨西哥说的西班牙文遣词用字都不一样,那就是阿根廷语跟墨西哥语”依此类推,也有道理。何况阿根廷跟英国有仇。

英国人寡不敌众,转而找别人麻烦“你看那人睡成这样,噗!果岭进嘴里…”睡着的是荷兰人,头上仰,嘴微张。英国人的幽默是酸的。从1-10的酸度,我给他们12分。

南非人竟然还问日本人有没有去过日本。“弄错了,以为你们是韩国人,我们看亚洲人,觉得都是同一个样”

加拿大人在看小说,听旁人的对话,假装没空撘理人。其实加拿大人心里想:

喂!有没有人知道车上有加拿大人呀?有没有人知道加拿大在哪里呀?

现在的教育,让人连西雅图在哪里都没有概念,对他们来说,西雅图是世界的边缘,那么世界边缘以外的地方,是什么地方?Eh?〈〝Eh?〞是加拿大口语〝对吧!〞之意,用于试探性放话及征求表态〉

一团不同国籍不同口音的团友,要在墨西哥相处一星期,真是学习新领域…

巴士向东北行驶,我带了葛莱姆汉卡克的书〝上帝的指纹〞去参观日月金字塔─泰奥提华坎〈Teotihuacan神只的居所〉〝传说远古时代,太阳从天空消失,大地一片黑暗,众神聚集在泰奥提华坎,焦急地商议,究竟应该由谁来担任下一个太阳。两位神只争相牺牲自己…〞〝金字塔的功用是让人变成神只…〞〝其下埋藏的巨大云母,是巴西的产物,为何要远从千里运来这样一块巨石?又是如何运来的?〞〝泰奥提华坎城市全盛时期规模远胜过罗马…〞书中对日月金字塔的着墨很多,我无法一一描述。大体上,那是一个不下于埃及金字塔的神奇建筑、巨大的计时器。长满羽毛的巨蟒雕像看着我我手脚并用,爬上金字塔的顶端,那里的阶梯既斜又高、又浅,真的非常不符合人体工学,而且,因为使用方法不正确〈又没有说明书〉,我也没有成为神只。像我这种充满好奇心的爱吃鬼,如果有机会变成神纸,一定要变成食神,吃遍天上地下美食还能保有魔鬼好身材。

我们的导游自认长得像大帅哥安东尼奥‧斑德拉斯,不得团里其他男性人缘。头一天就带我们去吃仙人掌大餐,煎煮炒炸,外加有仙人掌汤、有仙人掌沙拉、还有仙人掌饮料。仙人掌非常有营养,可是吃起来像青椒,偏偏我偏食不喜欢吃青椒。看我几乎没有吃,而且脸绿得像新鲜的仙人掌,有男团员借故跟导游抗议了起来。导游只好再去弄了个Pita套餐给我,面包的形状像小叮当的百宝袋,里面有吃不完的生菜沙拉跟烤鸡肉。可能是品种不同,他们的鸡肉是黄色的,特别香。可是薯条小得像一节小拇指,而且汤的滋味像是从泡面包装里拿出来的汤料包直接冲热水就端上桌。餐厅里的传统装饰是用许多类似以往华人逢年过节剪的窗花,或幼儿园里小朋友的色纸剪洞劳作,依序密集固定在绳子上,再把绳子从天花板的东边拉到西边,南边拉到北边,东南边拉到西北边,东北边拉到西南边,再拉到墙上,拉得到处都是。电风扇在天花板,吹得七彩纸片摇曳。电灯只是几个电灯泡从天花板长出来,透过昏黄灯光,纸片的影像映在每个人身上。饭后的重头戏是从天花板上用绳子吊一个像汽油桶大小、纸糊的、看起来像灯笼或是烧给先人的那种人偶或动物作为标的物,选定一个人,蒙上眼睛〈为了增加难度〉,给他一支棍子,让他有效率地把不住摇晃的目标打烂,他越是用力一棍打在标的物上,它越会反弹撞回他身上。其他人围观之外,不断给他一些愚弄他的指示,偶而要闪躲没有方向感的棍子。真是 simple things amuse simple minds呀!我们越来越融入当地的风土民情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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